少女笑靥如花:&ldo;我信得过李兄,无论发生何事,以你的聪明智略,一定有办法护我周全。&rdo;
&ldo;我却信不过自己。&rdo;男子眼中掠过一丝怅然,&ldo;世事瞬息万变,翻覆只在反掌间。李淳风也只是个寻常人,岂能洞悉先机。&rdo;
&ldo;可是李兄……&rdo;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酒肆主人转过身来,直视拂云双眸。
&ldo;不要去。&rdo;
这一声斩钉截铁,不容辩驳,目光却出乎意料地温和诚恳,甚至颇有温柔之意。这男子终日闲淡,偶尔谐谑,仿佛世间事浑不在意中,此刻突然露出不同于往常的正经神色,竟是分外动人心弦。拂云不由自主点了点头。青衫男子复道:&ldo;好姑娘。&rdo;
他说得自然随意,似乎对方并非金枝玉叶的郡主,而是平日里相熟亲近的女孩儿。一瞬间,红晕从颊至颈,在女子白如玉瓷的脸上蔓延开来。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个庙;庙旁一条小路,路上走着三个和尚。‐‐其实真和尚只有一个,那便是最前头的玄奘,另外两人跟在他身后,僧袍僧帽,脸面却是再熟悉不过的二人。
&ldo;真是晦气,&rdo;不习惯地拉了拉衣襟,尉迟方小声抱怨道,&ldo;居然要扮成这副模样!亏我还应承了于大哥后日的赌局,这一来,可不要输个精光。&rdo;
&ldo;为大唐江山,这点小小牺牲算得了什么?难不成忠义如尉迟大人,也要像李某这般做小人计较?&rdo;前方的罪魁祸首李淳风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然,看起来倒真像个佛门子弟,口中却也没闲着。
&ldo;阿弥陀佛,佛、法、僧是为三宝。袈裟在身,动静有丁甲神护佑,怎会晦气?&rdo;不问可知,说这话的是正牌和尚玄奘。尉迟方张了张嘴,想起口头功夫实在拼不过眼前这二人,何况如今局势,摆明二人是一搭一档,只得悻悻住嘴。
天色已晚,寺院生活规律刻板,僧人多半已歇下。三人一路行走,并未遇上什么事。刚到塔前,突然有人喝道:&ldo;站住!&rdo;那是一名身材高大的僧人,尉迟方不禁握住了僧衣中的刀鞘,李淳风却在第一时间按住了他的手。
&ldo;阿弥陀佛,是孝达吗?&rdo;
&ldo;啊,原来是玄奘师兄。&rdo;
名叫孝达的僧人秦州口音,身形魁梧,长相甚是憨厚。一见玄奘,连忙合掌施礼:&ldo;这么晚,师兄还不休息?&rdo;
&ldo;不忙。你在此做什么?&rdo;
&ldo;寺监说道,最近寺中有歹人出没,大家都要小心,因此要我来这里守塔,若见到生人便摇铃报信。&rdo;
一边说一边轻晃了晃手中铜铃,却被一只手顺势接过,愕然看去,正是李淳风。
&ldo;师兄辛苦了,不如我来代劳吧。&rdo;身穿僧袍的酒肆主人满脸笑意,十分和气生财。
&ldo;这……这怎好意思?&rdo;孝达一面推辞一面望了望对方:&ldo;不过,你是哪一堂的师兄?我怎么……&rdo;
话未说完,他颈后已挨了一记,登时双眼翻白,倒了下去。尉迟方抽回手,百忙中看了玄奘一眼。和尚倒没动怒,只是叹了口气,宣了声佛号。
&ldo;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守着。&rdo;
点了点头,李淳风一拉校尉,叫声&ldo;走&rdo;,直奔塔下。
月光如匹练,将整座高塔镀上银辉,比起白日庄严,又多了一份神秘。
&ldo;那天情景你可记得吗?你要登塔,&rdo;酒肆主人走到塔前,站了下来,&ldo;这是你的位置。&rdo;又向另一边走了几步,&ldo;元觉在这里。&rdo;
&ldo;对。&rdo;
&ldo;嗯。然后呢?&rdo;
校尉记忆中浮现出当时情景:&ldo;他说,这塔是上皇敕建,还指给我看碑文。&rdo;
&ldo;没错。&rdo;退了两步,李淳风走到碑前立定,模拟元觉动作,&ldo;我记得,他刚开口就停住了,神情突然变得怪异,之后便一直魂不守舍。元觉当时很可能是发现了什么,而凶手说不定也在现场,察觉到了他神情有异,这才起意杀人灭口。&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