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邦媛终于反应过来,偷瞄了锦衣卫两眼,然后掐向于可远的腰间细肉。于可远忍住痛,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想说,何况早晚都要侍奉公婆,这时候侍奉,也算提前积累经验了?”
“还敢说!”
高邦媛手渐渐用力。“不敢!再不敢了!”
于可远连忙求饶。高邦媛这才放手,露出旗开得胜的笑,“谅你也不敢了。”
望着于可远一会,她接着问:“阿囡快出学了,也该准备织坊的选址,过几日府试,胡部堂一定会派人来,这个事情,你应该提前给部堂去信。”
“正有这个打算。”
于可远点点头,“等阿囡出学,还得找你帮忙。我们的织坊是官商民一体,不止给士兵们制作打仗的行袍,也给平民百姓制作日常穿戴,达官贵人的锦缎棉服也在其列。等府试结束,我们商量几个样式,开业那天需得弄出镇场子的东西。”
高邦媛点点头,“不止画草图,生意上的事情,你和阿囡都不甚懂,担心你们吃亏,我会派一个信得过的掌柜过来帮你看顾着。”
“行。”
高邦媛又问:“这段时间,有人来找你吗?”
“有。”
于可远知道高邦媛想问什么,他的织坊是司礼监明发旨意承办的,又有俞大猷这层关系,且他本人也极不一般。这些天不知多少商户和财主前来拜访,都想从中分一杯羹,甚至也有山东官员的信使,但无论是谁,皆被锦衣卫那像要杀人的眼神赶走了。“我托两位锦衣卫大哥,请他们帮我挡住那些人。”
“只能挡一时,不能挡一世。”
高邦媛轻叹一声,“山东织染业的格局早就定下,你忽然横空杀出,谁也不想在利益盘里分出一部分让给你,前面还只是些虾兵蟹将,等织坊开了,指不定多少阴谋算计呢,你要提前做好准备。”
于可远摇摇头,“这事只能你和阿囡负责,明面上,我无法出手。”
“嗯……”高邦媛想了想,便想通其中的关键。自古官商勾结是大忌,于可远既然要在士林和官场拼杀,就不能和“商”这个词贴得太近,由高邦媛和阿囡处理,到底有发挥的空间。其实就算她们负责,也不太适合。但大明朝官员的俸禄实在太低,自已依仗清流一脉,又不能贪得太明显,必须得有财源支撑,这样官商民一体的织坊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高邦媛将草图规整到卷轴里,静默了一会,问道:“暖英跟我说,她送俞占鳌袜子了。”
“他没要?”
送袜子的意思,于可远明白。他慢慢直起腰,轻叹一声,“俞大哥的心不在这儿。”
袜子这种东西,只能做给家里人,或者是像暖英和高邦媛这样,奴婢做给主子。但是暖英送俞占鳌袜子……于可远慢慢走近高邦媛,握住她的手:“找个合适的时机,劝劝暖英,她的心思放错了。”
“我知道……”高邦媛想将脸埋在他身上,到底没好意思靠上去,声音变得闷闷的:“暖英从小跟在我身边,她这样,我心里难受。”
于可远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俞大哥没同意,这是暖英的福气。俞大哥早晚要回军里,跟着俞将军四处打仗,你应该不希望暖英随军奔波,或者两个人咫尺天涯地望着吧?俞大哥或许不是不喜欢暖英,只是觉得,那样会辜负了她。”
“是吗?”
高邦媛好像抓住了一点欣慰,抬起头来。“是的。你俩主仆一场,我答应你,将来会给暖英找一门好亲事。”
俞占鳌,他在想什么?也许他是不愿意耽误暖英。虽然士兵和婢女的感情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两个人的脾气秉性确实合得来,说句实话,于可远也希望二人能成,他们的关系也会更进一步。或许他……于可远想不出来。暖英大概是采野菜采累了,回来的时候,眼睛肿肿的,也离俞占鳌远远的。于可远和高邦媛看到她这个样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谁都没说什么。俞占鳌远远就一摊手,无奈地冲着于可远笑了笑。这时,靠近会馆大门的那个锦衣卫在和什么人说着话,然后走了过来,像个天线杆子往于可远身前一矗,“于可远,你堂兄来找你,在会馆外等着呢。要他进来?”
是于可行……他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