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烧过后的嗓音微哑,他唇无血色,看起来并不像真的没事。
晏映哪里还管刚才她还在赌气,此时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伤情。
“用不用再把魏仓公找来看看?先生的额头……”说着,她伸手去探了探,另一只手抚着自己额头,眉头慢慢松展开,“已经不烫了。”
“不用。”谢九桢因她的触碰眸光微闪,不经意地暗自垂下眼。
“哦。”晏映应了一声。
屋里一下陷入安静,风吹打窗楞,发出嘎啦嘎啦的声音。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先前谢九桢睡着时不觉怎样,现在他醒过来了,晏映顿时觉得无所适从。
她走到窗边,把发出声响的窗子关好,被冷风那么一吹,忽然觉得清醒许多。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身后突然传来先生的声音。
晏映一怔,慢慢转过身,神色有些茫然。
谢九桢靠在床边,里衣散开些,缠着的绷带露出一角。
他沉吟片刻,才继续道:“今日跟穆迁见面……”
晏映听他提及穆迁,心头一颤,脑中忽地炸开,这才想起白日听到的那些话。
都怪变故发生太快,逃离酒楼之后,先生紧接着就为了救她而受伤,回侯府经历一阵兵荒马乱,到最后她也累了,不知不觉就趴在床边睡着了。
穆迁跟先生说的那些话,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可先生既然带她过去,一定是因为他想让她知道。
晏映低垂下头,语气有些犹疑:“先生信任学生,学生当感念知恩,心存欢喜,不该有所怀疑……”
谢九桢看着她,发现她身侧的手抓紧了衣裳,像是在为自己鼓气一样。
“只是君子立世,持身正气,俯仰无愧于天地,当言行思忠,请命为民,纵困守清明,亦有坚而不移之心,得方台明镜,自守乾坤。”
“先生所为,是否有违君子圣心?”
谢九桢呼吸似乎停了一瞬,灯光晃得那身影有些萧索,他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暗中汹涌的波涛都藏于幽沉如渊的眼眸中。
雪巅顶峰上有风掠过,寒冽冽地剐蹭人心,那是对人的一种鞭笞。
他回过神来,问道:“这话,谁教你说的。”
晏映有些愣怔,似是想了半晌,才弯了弯身回道:“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