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有要紧事的时候,蔡堣从不打结巴。
蔡令仪被扶着坐下,热茶入胃,缓过了精神。她上面四位兄长、两位姐姐,只有这位四哥,最是温柔敦厚。可他偏有个口吃的毛病,从蔡令仪记事起,直到四哥成婚,家里到处找大夫,希望治好他的口吃症,可惜都没用。
后来全家流放岭南,也是四哥干最多的活,吃最多的苦。和她一起照顾阿娘,又帮衬兄弟,照拂侄辈,想尽办法让全家在流放地过得舒服些。
一想到这些,方才见到阿爹的喜悦都被冲散了,蔡令仪很痛苦,她知道的这些事情。她梦中也好,前世也罢,亲身经历的那些事情……
为什么是她呢?
她是个女儿家,被娇养长大,后来扶灵回乡,直到出事再没回过京城。她对自家到底因何事而覆灭,根本毫无头绪,难道老天让她重新来过,就为让她重蹈覆辙吗。
蔡令仪垂头不语,脸色也不太好看,方才的高兴劲无影无踪。
妹妹或许是身体难受,蔡堣想劝她别看了,先回府叫大夫把把脉。不管什么热闹都是一时的,身体才是一世的。
不等他开口劝说,蔡令仪自己先道:“等大军过去,楼下的人散了,咱们就回府吧。”她实在太不喜欢人挤人的感觉。
蔡堣自然答应,就这样,兄妹带着侍女家人,坐在雅间里等大军过去。
长街两侧围观的百姓,和酒楼上的显贵家眷们,已经陆续往承天门去了。
酒楼内外逐渐安静下来,就在毫无准备的当口,屋顶突然炸响,嘭的一声,灰尘扑簌而下,呛的满屋人连连咳嗽。
蔡堣面色大变,高喊:“快,跟我护着十娘出去!”
蔡府家人刚冲进来,来不及动作,又来了一声巨响,案几上的茶盏被震落在地,摔得粉碎。外面的楼梯好像也咯吱作响,吓得众人不敢再动。
屋顶上传来了气息浑厚的大喊:“金刀饰叶,为万日天子!”不知上头的人用了什么法子,声音极重,且有回声。
随着喊声,有大量的纸片从房顶飘然而落,站在窗口附近的家人随手一抓,轻易拿到了纸片。上面白纸黑字,蔡堣没看到,居然念了出来:“金刀已刻,长置叶城。金刀饰叶,为万日天子!”
“什么金,什么叶?”
蔡令仪被阿池半抱着,扶着椅背保持平衡,她茫然看向哥哥,又问了一遍:“什么金叶天子?”
四郎蔡堣却不说话,他脖子像突然生了锈,僵硬地转向妹妹,青年的脸上毫无血色,如同死人。
外面又传来一阵惨叫,这下蔡令仪听的清清楚楚,外面有人大喊,死人了。
蔡堣还傻站着,蔡令仪几步走到窗前,对面的酒馆高楼,已经被兵士围的水泄不通。她喝令道:“拉上我四哥,咱们快走!”
他们没必要陷在这种事里,不管是什么金、什么叶,一旦涉及天子,就是天大的麻烦事。
蔡令仪抓着阿池的袖子,让人拉上蔡堣,几个人步履匆匆,马车已等在酒楼门口。
可还是慢了一步,蔡令仪刚上车,就有一队卫士冲了过来,为首是个少年校尉,他大声宣布:“此处已被封禁,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