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五日上午,王源所率步骑兵抵达宁州。
消息早就送到了宁州城中,一大早,李欣儿孙威胜等人便在城门外翘首以盼的等待着。当大军招展的旌旗从山峦之侧绕行而出,黑压压的兵马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的时候,李欣儿青云儿紫云儿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三人策马飞奔,迎了上去。
王源公孙兰崔若瑂等人骑着马行在大军前列,见城门外三骑飞驰而来,公孙兰一下子便认出了是李欣儿她们。笑着对王源道:“二郎你赢了。你果然比我都还了解十二娘。”
王源哈哈大笑,伸手出去道:“给钱,愿赌服输,十贯钱拿来。”
公孙兰飞了他一个白眼道:“回家再给不成么?这么小气。”
“嘿嘿,回家一并结算,莫忘了还有那个条件。表姐身为天下第一女侠客,当要言出必行,不可抵赖。否则岂非教天下人笑话。”
公孙兰啐了一口,脸上忽然红的厉害,扭头不理王源。
一旁的崔若瑂捂着嘴笑,王源将手掌转向崔若瑂道:“莫要笑,你也输了,给钱。”
崔若瑂摆手道:“我没赌啊,我没赌啊。”
“你明明说了一句站在表姐一边的,现在又不承认。赌品便是人品,赖账可不好。”王源咂嘴道。
“我说了么?”崔若瑂满头雾水。
王源收回手来,策马窜出,口中道:“回成都再跟你们算账。不给钱可不成。”说话间黑马已在数丈之外。
崔若瑂兀自满头雾水的看着公孙兰道:“姐姐,我说了那话么?”
公孙兰笑道:“我怎么知道?这一路上你们两个躲在帐篷里单独过了好几夜,我怎知道你对他说了什么。”
崔若瑂红晕上脸,忙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所谓赌局,是这一路行军十几日的无聊之时,王源和公孙兰为了解闷而针对李欣儿是不是会安心的留在成都而设的一个赌局。公孙兰认为,十二娘不会离开成都。李光弼的兵马攻蜀地,神策军大军未归,李宓到处征集兵马,成都乃至蜀地必然人心惶惶。这时候李欣儿一定会留在家中安定人心,照顾家中上下。她绝不会出来乱跑。
但王源认为,十二娘可不会管什么人心惶惶,她一定会跑出来作战。特别是在李宓四处调集兵马的情形下,十二娘岂肯安安稳稳的呆在成都,必是要出来折腾一番的。两人的赌注是十贯钱。当然还有个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赌注,那附加的赌注是不能公开说的,便是公孙兰听了王源那个附加的赌注之后都红着脸啐了王源好几口。那是王源对于房事上的非分请求,家中妻妾都被王源逼着玩过那一招。但在公孙兰身上,王源却不敢那么要求。这一次终于利用赌局,让公孙兰着了道儿。
至于崔若瑂,她可不敢在这样的赌局之中站边。她也确实没有参与赌局。王源只是逗逗她罢了。崔若瑂若知道那不仅仅是一个十贯钱的赌局,还是一个带着极为羞耻的附加条件的赌局后,怕是当场便要摔下马去,又要中一回暑了。
王源策马飞驰,对面李欣儿和青云儿紫云儿也策马接近,李欣儿高声叫着二郎,在接近王源身前数丈处从马背上飞跃而起,像一枚炮弹砸入王源的怀里。王源被砸的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却已温香软玉满怀。
“二郎,你可回来了,你没受伤吧,我瞧瞧。嗯,胳膊在,腿也在,脑袋也在,脸上也没破皮……”李欣儿扭动着身子检查着王源。
王源咳嗽着道:“之前没伤,现在可是内伤了,有你这么扑上来的么?肋骨怕是要断了几根了。”
李欣儿嘻嘻而笑,紧紧抱着王源,依偎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王源无语,大庭广众之下,数万大军之前,李欣儿也是豁出去了。不过这足以看得出李欣儿对自己的真情。和自己患难与共这么多年,显然她是最在意自己的。
“青儿,紫儿,你们要不要上马来抱一抱?”王源对着青云儿和紫云儿叫道。
姐妹二人抿着嘴笑,却又怎敢如李欣儿这般的豪放。这姐妹二人人前矜持,床上却开放的很,和李欣儿恰成对比。
“不去见过表姐么?老夫老妻了,这样不好吧。再说了,这么热的天,我都快热疯了。”王源在李欣儿耳朵旁低声道。
李欣儿毫无征兆的一跃而起,像个蚂蚱一般蹦到一旁的马背上,朝着后方的公孙兰驰去。青云儿和紫云儿给王源见了个礼,也忙跟着去了。
王源策马向前,前方孙威胜陈超张災等人已经赶上前来迎接,见了王源滚鞍下马跪地行礼,齐声道:“卑职等参见大帅。”
王源哈哈笑着摆手道:“客气什么?这么热的天,有劳了相迎了。听说你们打了个大胜仗是么?打的李光弼灰溜溜的跑了是么?很好,干的不错。李老将军呢?图凉快不出来么?哈哈哈。”
宁州大捷的消息数日前已经送到了王源军中,但为了避免王源担心,关于李宓的病情却并没有让王源知晓。王源对此还一无所知。
闻听王源相问,孙威胜等人的脸色立刻变了。王源觉察有异,忙问道:“怎么了?李老将军出事了?”
孙威胜长叹一声,见李宓中暑并且中风的事情告知了王源,末了眼中潮湿的道:“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郎中说……能挨五日已经是奇迹了。但恐怕挨不了多久了。今晨我们去探望他的时候,告诉他今日大帅归来,老爷子还张口说话了呢。”
王源闻言心中大震,久久无语。想了想沉声对赶上来的赵青喝道:“立刻去通知高副帅前来,我们要去赶紧探望老将军。还有,告诉在后方断后的李贞元,让他速速入城。告诉宋建功刘德海,兵马入城安顿的事情他们妥善安排。”
赵青高声答应,策马而去。
半个时辰后,王源高仙芝和李宓之子李贞元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宁州府衙后堂李宓养病的小院子里。李贞元面带悲色飞步冲入房中,一下子扑在床头便大声呼唤起来。
“阿爷,阿爷,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