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缓慢,死死地抓住碗沿儿,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这珍贵的药汤。
端到榻边,悬在半空中,婢女保持着一个很是累人的姿势。
“做什么?”穆离漠然问道,声音里有隐怒的成分。
虹彩好似大梦方醒,但依然垂首顺眉,“皇、皇上,您不是要亲自……喂……娘娘喝药吗?”
这可是鼓足了勇气说的。
然而,才说完,就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
“你说什么?朕何时要亲自喂她喝药的?”穆离下了床榻,站了起来。
在场的几个人可都竖着耳朵听皇上说话呢,对他们来说,这句话带着颠覆性。
——之前明明是皇上亲口喂娘娘喝的“九味珍”,怎的只隔了一个晚上,就给全盘否定了呢!
都说伴君如伴虎,咱们这位“虎君”,也忒反复无常了!
虹彩被噎到之后,有点不知所措,端着药碗的手开始克制不住地颤抖。
院首睨见之后,真怕她把千辛万苦熬出来的药汤给浪费掉,赶紧接过来,自己着手喂禾妃娘娘服药。
然而,两汤匙下去,还是没能成功喂下一滴。
“皇上……”院首端着药碗,为难地跪在榻前,偷眼看向作势要走、却始终没有迈步的圣上。
穆离蹙眉站了好一会,又回头看了看榻上沉睡的人儿,这才极不情愿地转身回到榻边。
院首见状,赶紧将药碗举高,到皇上方便取药的位置。
穆离拿起汤匙,舀了一匙药,放入口中,捏开芷衣的下颌,然后,俯身。
好巧不巧的是,就在他将要贴上她的唇时,那双往日里顾盼生波的美眸竟然睁开了。
这一突变,令他呆住,悬在她的头部上方,没有继续俯下去,也没有及时起身。
芷衣一睁眼,就看见了暴君的面部特写。
首当其冲的感觉就是,他又要欺负她。
遂,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去推他。
虽然她身上已经没什么力气,而穆离又是个强壮的男人,可毕竟他衣不解带、殚精竭虑地守了十二个时辰,水米没打牙,体力已然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猝不及防,便一屁股坐在了榻上。
茫然跌坐倒也不打紧,要紧的是,一时大意,他竟然把嘴里那口“九味珍”给喝了下去。
“皇上……”福海第一时间冲过来,小心翼翼地查看主子是否安好。
然,却被穆离伸手拨拉到了一旁。
芷衣虽然还躺着,人也虚弱憔悴,目光却犀利得很。
她不说话,只是盯着暴君看,想用最省力的办法来跟他斗狠。
“你真是只命大的老鼠!”穆离讥诮地说道。
芷衣抚着小山一样的肚子,声音软塌塌的,“肚子里的闺女会保佑我逢凶化吉!”
“闺女?凭什么就认定这孩子是女孩?朕说他一定是个儿子!”穆离锱铢必较起来。
“我怀的孩子,我自己知道!她就是个姑娘家!”恶狠狠剜了一眼孩子爹。
穆离冷哼一声,“朕的种,自然是朕说了算。说他是个儿子,就是儿子!”
芷衣怔了怔,猛然想到反击的由头,便格外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