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椿道:&ldo;雪弟,我这些时候常想起你我初见时,那时候你很傻的样子站在雪地里等我,雪落满了你的衣裳和帽子,我看仔细了的,你的眼睫毛上也有雪片。&rdo;
鹿倌笑道:&ldo;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rdo;
&ldo;不,雪弟,在我觉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我还记得咱们一见如故,同吃同住,同进同出,我阿爹为了让我娶亲,还说神鸟娘子显灵,说要雪崩了。&rdo;
鹿倌双眸一闪,突道:&ldo;是呀,椿哥不说我都忘了,椿哥还有个娘子,不过是只哑鸟。&rdo;
俩人说起此话题,就不能停。
大椿拿出书,翻开,与他一起看。
鹿倌道:&ldo;这本好;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rdo;
大椿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ldo;雪弟,你不是亲近法家,抛弃儒家了吗?&rdo;
鹿倌笑道:&ldo;谁说的?我本性纯良,自是亲近儒家的。&rdo;
大椿不语,一边喝茶,一边想着哪日他说过的话。
那时他说的话难道是假的?应该不会呀,相比那时候,雪弟现在的笑容极其不真实,他也说不出来有哪点不真实,总之觉得这个笑容不是发自内心。
大椿又问:&ldo;雪弟,那晚我告诉你,我带头起事,为民请命减征粮,你对我的评价,令我难过极了,自此后,我都没来看过你,丁叔提意,要让你来牵制十六的势力,我也不晓得丁叔是打的什么算盘,后来我知道你签了卖身契,心里很难过,又不敢来找你。&rdo;
鹿倌的笑容印衬着屋里的高床暖枕,不知道为什么,大椿觉得这笑容下透着寒意。
第12节原形毕露
&ldo;原来椿哥这么久不来看我,竟是因为那晚我说过的话。哎,都是骗你的啦,我怎么可能亲近法家,我是气你整日太忙,对我少有过问,才有意说些话来刺激你一下,谁知你这般小气,就不理我了,我还以为失宠了呢。&rdo;
大椿疑道:&ldo;真的?&rdo;
鹿倌笑道:&ldo;当然是真的,那时候我总觉得全天下都欠我,椿哥你也欠我,你说的话总像天上的月亮,让我看得见摸不着,我觉得羊丙欠我,十六也欠我,总之没有一件事是能看得顺眼的,你又跑来向我吐苦水,说族人拒不纳粮,我就想刺激你一下。&rdo;
大椿还是有些怀疑:&ldo;雪弟,你真的还亲近儒家?你上次还夸《商君书》是第一好书。&rdo;
鹿倌道:&ldo;哼,开个玩笑还这般认真了,我已经成年了,很多幼时的习性和认知观念已经成型,哪会轻易改变。其实我觉得椿哥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能舍身取义替族人争取减少纳粮,这已经是很多族长做不到的了。&rdo;
大椿听这话,心里一阵愉悦,他做的一切,终于得到了雪弟的肯定。
&ldo;然后呢?雪弟,然后呢?&rdo;
&ldo;然后?&rdo;鹿倌想了想道:&ldo;然后我觉得你很的责任感,在祖先神牌前发誓要为羊村终身效力,还真就做到居躬尽碎,死而后已,这点是你最难能可贵的。&rdo;
大椿听了这话,心里像被人喂了蜜似的,一阵甜。
鹿倌又道:&ldo;我这人性子刚强,以前你也说过,我这般宁折不弯的性子要吃亏的,那时候我太自负,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想来,要是早听你的话,兴许少吃些苦头。&rdo;
俩人谈了些儒家,又聊到墨家,再聊到法家。
鹿倌皱眉道:&ldo;法家太害人,我大秦再强大有何用?百姓依然很穷,先军制国,全国所有权利都集中到秦王手里,从上至下只有一种声音,我是讨厌极了,我觉得羊村风光秀丽,很适合居住,我就想在此终老。&rdo;
大椿道:&ldo;那,我还是替你入族籍如何?&rdo;
鹿倌摇头道:&ldo;算了,我非要以外姓人身份居住在这里,才能显得我与众不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