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爷爷和阿娘,恐怕得带着那五吊钱和一块酥油饼自生自灭了。
少将军和白相师,二人拖家带口,像棹纱县土生土长的野老鼠,东边钻过一个狗洞,西边扒出一片小道,始终有惊无险地悬在鹰卫队的前边。
“起箭!”鹰卫队后有人带了马来,听着动静,应该是司令让部分人停了下来。
“万一射到人怎么办?”有人犹豫问。
“那些人命有多重要?”司令怒道,“听不懂话?”
最要紧的是抓到亢龙刀,抓到北国遗孙,他这一司鹰卫队,举队升迁。替他们盘算的好事,怎么一帮蠢脑袋,反应不过来呢?!
他话音刚落,轻箭已至。紧逼赤缇。白相师单手把赤缇的头掰了回去。轻箭力道沉钝,扎进了白相师手臂。他闷哼一声,道:“你往前跑!回头看什么?”
那个孩子……他是不是死了?赤缇的话堵在喉咙口。
白相师道:“自作孽!”
李惊风的余光往后瞥,亦见到那片血色。那乞儿的运道不好,此刻众人自顾不暇,没有人能帮上他。
从鹰卫队士兵手臂机簧射出的袖箭轻,但多而密,赤缇伸手拉过茶摊的旗帜往后一扬,轻箭通被拦截住了,赤缇把乞儿的事情抛之脑后,跟着白相师往前边跑。
白相师白袍猎猎鼓风,脖子使劲往前伸,可惜手两边拽着人,左右摇晃,像是只飞奔的母鸡。
这只“母鸡”从袖子里抖出两块碎银子,落在了茶摊开裂了纹的木桌上,道:“莫坏了旁人家的东西!”
“他们有马!”赤缇惊道,“被抓了就被抓了呗,你别拉着我,我给他们抓去就好了……”
鹰卫队骏马急追而上,拖家带口的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
两拨人距离仅有三丈之差时,铜环震响——
亢龙刀似抡过圆月,再朝马上鹰卫队将士斜劈而过,寒光慑人。侠客自檐上一跃而下。
“李云生!”赤缇此刻心境真是大起大落,她都准备好被鹰卫队的人抓去,在马后拖个几十里,让她爹谟王过来摆平了这场事,没想到朝思暮想的亢龙刀来了。
她停了下来,白相师怎么也拽不动她。
寻常的李云生多半满脸胡茬,抱着刀神色悠游,此刻他把脸上的胡茬剃干净了,长发利落束在背后,一刀截断了鹰卫队的去路,颇有些逞年少之勇,一人挑天下的气概。
他一回头讲话,就破了功,那刀削似的面庞,讲出来的话却大舌头:“傻娘们给你拦上了还不跑?迈腿,给我嘚嘚往前边窜!”
白相师拉过赤缇,趁着没人,“呼啦”展开翅膀往偏僻处飞去。
赤缇听见李云生长刀破风之声,间杂大笑声,刀刃入体之声,她听道李云生喊道:“你们要抓亢龙刀?我就是!不来捉?怂佬看别人姑娘家的好欺负一点?”
乞儿要的不过就是百两金,给他不就好了。不过是疑心李云生是乱贼之后,坐下来有什么说不清楚的?赤缇忽而想,就这样兴师动众地追和逃干什么呢?
白相师带着他们,绕到了镇外矮山脚下一处红线庙。
他把快要压塌了树枝的红线往下扯一扯,欲盖弥彰地遮上了庙门,似乎是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