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宛甫入威虎堂,立刻便将所有人的眼光给吸引过去,无论是奢寅、樊虎,还是文道南、孔闻过,大梁王奢崇明军帐之下的所有文臣武将,都目不转瞬地盯着她看,被她的绝世容颜给震慑住。
此时,沐宛的眼光也从大堂之上的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当她的目光停留在孙越陵身上时,不由地娇躯微颤,眼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既有惊讶,又蕴含着欢喜和担忧,多种情绪在她的一双明眸内变幻不定,复杂难明。
奢崇明见她神色有异,一指孙越陵,对着她说道:“宛儿,你可认识这个人?”
沐宛心中微惊,孙越陵他怎么会不认识,她不仅认识,而且和这个人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据她所知,孙越陵已经是朝廷的官员,为何会出现在奢崇明的军帐之中?难道孙越陵是朝廷派来劝降的,又或是朝廷派来诈降的,更或是他被奢崇明给擒上了山?
许多想法在她脑中一闪而过,沐宛对着奢崇明微微一笑,便朝着孙越陵看了过去,心想他既然是朝廷的官员,最好还是不要说认识他,那样恐怕会对他不利。可是,当她的双眸一接触孙越陵的目光,只感觉到他的眼中充满着坦然、自信及难以言说的期许。
说不上是心意相通,也许只是他们二人曾经无比熟悉,互相了解甚深,所以沐宛瞬间就明白了孙越陵的想法,她微微一笑,道:“梁王,这个人我当然认识了,我怎么会忘记老朋友呢?”这句话意味深长,她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也瞟向了孙越陵,令他心中顿时百感交集,心绪震动。
“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朝廷的奸细,当然是白莲教的……”奢寅听到沐宛如此说,大声地叫唤了起来。
“寅儿住嘴!”奢崇明是老狐狸,连忙喝叱住奢寅,转头对着沐宛笑道,“宛儿,你什么时候认识SC巡按啊,还和他交成老朋友了?”
“SC巡按?”沐宛仿佛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瞪着大眼道,“他什么时候当上了SC巡按了,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沐宛此时心中已经明白,奢崇明这是在借她之口,刺探孙越陵的身份,可她冰雪聪明,已从刚才奢寅的叫唤之中醒悟过来,于是顺着奢崇明的话说了下去,笑道,“怎么被朝廷通缉的白莲教要犯,也可以在朝中为官吗?大明朝廷是不是无人可用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议论纷纷,堂中再次变得嘈杂不安。
孙越陵见机不可失,连忙趋前对着抱拳行礼道:“白莲教特使,见过福柔公主。”这时候,他将胡波的言行举止模仿了个十足,本来行抱拳之礼,是左掌右拳,可他却是左拳右掌,并将右掌的大拇指和小拇指向外翘起,颇有点兰花指的手势。
这是胡波的招牌动作,胡波此人性格阴柔,带着些许女人之气,平时也总是会翘着兰花指以示读书人的优雅,所以孙越陵刻意模样,以期能够让沐宛明白过来。
沐宛将他的动作看的清楚分明,笑道:“胡军师免礼,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如此客气吗?”眼光更是射向了孙越陵,流露出爱恨难明的复杂神色。
孙越陵闻言心中大喜,沐宛果然聪慧过人,须臾之间便将所有事情尽数了然在心,不仅没有指破他的身份,更是为他打掩护,心中感动,说道:“福柔公主对在下关怀备至,在下实在受之有愧。
同时他心中明白,胡波一定是和沐宛互为熟悉,否则沐宛不可能一见之下,就明白了他冒充的是何人,也无怪乎奢崇明会请她出来认人,原来她和胡波早已熟识。
沐宛娇笑了起来,道:“胡军师又来说笑了,我一介区区女流,哪里值得胡军师如此萦怀,这话军师往后切勿提起才是。”
孙越陵脑中一热,差点便要叫着宛妹和七七,奔上前去和她互诉别离,可想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个白莲教的军师,于是强行忍着,脸上也恢复了沉静,再也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心中充满疑惑:沐宛明明是在白莲教SD分会徐鸿儒手下做事,什么时候转投了西南许成名手下,又怎么来到了这地处川南深山的天蓬洞之内?
但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奢崇明兀自不死心,指着马侯说道:“那么,宛儿,这个人又是谁,你可认得?”
孙越陵这时候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抢在沐宛说话之前大声说道:“梁王,这人是我们白莲教的一个小头目,福柔公主怎会识得?既然梁王对我们如此不信任,也罢,我们即刻下山转告许掌教,告诉他梁王根本不打算和我们合作,让他死了这条心吧!”说罢,便拽着马侯,作势要转身下山而去。
就在此时,忽然一名将领从堂外飞奔入内,对着奢崇明说道:“禀报梁王,末将已经探得清楚,白莲教已经在川北发动起义,攻占了各处州府,成都三营人马已经星夜撤离泸州,前往驰援。”
奢崇明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叫道:“胡军师请留步,本王怎会不信任你,军师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本王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胡军师切勿动怒,切勿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