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来到前堂台阶处,只见熊思飞负手立在天井之中,正悠然欣赏着院中栽植的花草。
孙越陵走下台阶,笑道:“熊会主大驾光临,未知有何见教?”
熊思飞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伸手拨弄着眼前一株花树,淡淡道:“孙会主好雅兴,府中竟然栽植了如此多的花花草草!”
孙越陵微微一笑,道:“闲情雅趣罢了,不值会主一提。”
熊思飞伸手捏住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枝蔓,叹道:“可惜啊,花无百日艳,人无百日红,就算再鲜艳的花朵终归还是要凋谢,何况是人呢?”霍地转过头来,双目精光闪闪,对着孙越陵道,“我说的对吗,孙会主?”
孙越陵淡淡一笑,道:“熊会主的话自然有些道理,但是我还听过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就算它此刻凋残了,待到明年春回大地时,一样会重新绽放,再现缤纷色彩,未知熊会主以为然否?”
熊思飞仰天一笑,未置可否,只是说道:“我那女儿沐宛,应该在你府上吧?”
到了这个时候,孙越陵知道隐瞒已然无用,点头道:“不错,她在我这,不过她让我转告于你,从今往后与你们花旗社脱离干系,不再是你的女儿,亦不会跟你回去。”
“真是我的好女儿!”熊思飞闷哼一声,恨恨说道,“好得很,好得很,果然是嫁了夫婿不由爹,不枉我平日诸般疼她。”
孙越陵道:“沐宛在你们花旗社时,没少为你出力献策对付我们东林人,可以说她没欠你什么,从此以后你们双方两清,再无任何瓜葛!”
熊思飞冷哼一声,道:“父女一场,她就这么绝情无义?你让她出来见我!”
孙越陵摇头失笑,说道:“她既已和你脱离了干系,自然不会出来见你,这点希望你能够明白!”
熊思飞眼中寒芒遽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怒不可遏,随时要暴起发难。半晌后,眼中光芒终于黯淡下去,冷冷道:“既然不愿相见,那我也不勉强。不过,她拿走的那本账簿总该还给我吧?”
其实,熊思飞接到客氏的通报之后便勃然大怒,想不到沐宛竟然背叛他,偷了他们的机密账簿。一番商议之后,他们认为沐宛如此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投靠东林党,重回孙越陵的怀抱。熊思飞当时便欲点齐会中人手前来孙府,但冷静下来后随即否决这个想法,他决定先尝试着谈一谈,如果不能奏效的话再使用武力解决。
来此之前,他心中就已清楚,沐宛能这么做一定是铁了心思,只怕要她回头已是绝无可能,所以他此来并没有抱着将沐宛劝回去的想法,而是要拿回这本账簿,因为这本账簿中记载的内容委实非同小可,如果披露出来的话恐怕会引发官场大震,到时候别说他们花旗社,就连魏党的官员们要跟着倒霉。
利弊权衡之下,他不惜亲自跟孙越陵谈上一谈,哪怕对方开出苛刻的条件他也能够接受——如果不能拿回账簿的话,只怕九千岁魏公公也不会放过他。
岂料孙越陵听了这话后,冷笑起来,道:“熊会主,你要明白,我们是敌人,是不可共存的对立阵营,你以为我会将账簿还给你?”
熊思飞对这些话置若罔闻,淡淡道:“那你想怎么样?”
孙越陵再次冷笑,道:“你是聪明人,这事还用问吗?”
熊思飞道:“你打算将这些账簿上交朝廷?”
孙越陵不再说话,此时沉默就是最好的表态。
熊思飞双手抬起,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真不愧是厉若冰的徒弟,东林党的领袖!”
孙越陵连忙聚起真劲,严密防范,怕他突然发难,毕竟熊思飞是厉若冰一般级数的高手,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心中也很笃定,毕竟他的紫薇斗决已经修炼到了第七重“北斗”的变幻莫测之境,有信心与之一斗,况且此处乃是孙府,府中风华社的兄弟不少,众人联手之下就算不能杀了熊思飞,但将他击退应该能够办到。
熊思飞双手在胸前一阵抚弄,却并未动手,只是淡淡道:“我花旗社中的左右护法裴东来、段天德二人是死于你之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