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甘影对着电话没有好气。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甘影听得脸色越来越僵硬,最后磨着牙恨不得把对方肉撕下来一块似的,“我都说了那天我喝多了是个意外,再说你不也喝多了么?你还想怎样?”
那边不知又说了什么,甘影的脸有点红,“你还想让我给你负责一辈子?”
“……再说吧,我这儿有朋友呢。”甘影挂了电话。
陈孑然不经笑了,“对象么?”
甘影含糊其辞:“当年警校的老同学!”
陈孑然也不说话,靠在顾茕身上偷笑,连顾茕也忍俊不禁,心想陈孑然口中的这个甘影姐还真挺有意思的,难怪二人十来年不怎么见面,关系也不像普通朋友那样生疏,于是带着笑意好言提醒她:“喜欢一个人就得尽早擦亮眼睛认清自己的心,赶紧抓牢了,免得被别人捷足先登,这是过来人的经验。”
把甘影说得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甘影家住了两天,二人也要返回山里了,甘影送她们到高铁站,走过天桥时,陈孑然的脚边突然滚过来一个一块钱的硬币,她弯腰捡起,这时一米前的一个小摊旁边,一个母亲牵着四五岁大的男孩小跑过来,“不好意思,这钱是我的……”
陈孑然笑着把硬币还给她,路过时好奇地低头,看看他们要买什么小玩意儿,目光落在摊贩脸上,脚步突然顿住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脸上沟壑纵横,可陈孑然和他相处了十八年,一眼就认出来这个人是谁。
陈大志。
陈孑然的记忆里,陈大志是有一份稳定的事业单位工作的,如今怎么会沦落到在天桥摆地摊混饭吃的地步?
“怎么了?”顾茕问。
“没……没什么……”陈孑然回神,对顾茕笑笑,几人继续往高铁站的进站口方向去。
顾茕再没多问。
其实她早就认出了那男人是陈大志,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会沦落至此。
当年他和梁柔洁离婚时,梁柔洁因为财产分配问题去他单位闹了好多次,陈大志那会儿正在事业上升期,眼看着要升职,被梁柔洁给闹黄了,之后几年再没有机会,他又是个没本事的男人,没过几年上级领导出了大错,把他顶出来背锅,不仅丢了工作,还坐了两年牢,出来之后什么都不会,年龄又大了,断断续续干过不少临时工,现在在天桥上摆起了地摊。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陈大志落到这步田地,说到底也都是他自作自受。
至于梁柔洁,她挥霍无度,还染上了毒=瘾,因为贩=毒被抓获,最后似乎是判了死刑。
顾茕才懒得关心。
……
陈安安高考结束后,成绩下来,竟然是全省理科状元,公布成绩之后的几天,记者都快把陈孑然家里的门槛踩破了,同校老师也都纷纷恭喜陈孑然,陈孑然嘴里说着自谦的话,实际上嘴角已经咧到了后脑勺。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一个暑假都红光满面。
陈安安最终志愿填了b大,学校在北方最繁华的那所大都市里。
陈孑然和顾茕一起送她去上大学,分别的时候,陈孑然和陈安安母女相对,眼圈全红了,过了好久,陈安安才说:“妈,我总算没辜负你这十几年的辛苦。”
陈孑然只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别操心家里,就哭得说不出话来。
顾茕搂着陈孑然,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哭,对陈安安说:“小丫头,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该吃吃该喝喝,别太省了,学习也别太累,别学报纸上那些大学生,压力太大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想想你妈受得了受不了,我俩都老大不小的人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陈安安挑着眉毛笑嘻嘻地损顾茕:“顾阿姨,你年纪大了怎么也变得唠叨了。”
“我是怕你和你妈一个性子,钻了牛角尖出不来就做了傻事。”
“这你就放心吧,我都想好了,念不下去大不了我就退学回来再考一次呗。”
顾茕又笑话她:“你这小丫头可够没志气的。”
其实她们都知道陈安安这是开玩笑,陈安安上高中后陈孑然就没怎么管过她了,全靠她自己,很多小孩都是在这个阶段自控力不够荒废掉了,而陈安安住校三年还能考上b大,就证明这是个有韧性做大事的孩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陈安安在大学里安顿好后,陈孑然和顾茕也返回定居的那座西南山区里的小县城。
当年刚做完修复手术,顾茕就在学校里有了编制,当英文老师,后来山里的人越来越少,学校里也几乎没了学生了,被县里的小学合并,那几个年纪大的老师办了内退,陈孑然和顾茕就跟着转到县小学教书,在县城定居下来。
县城小学老师多,陈孑然不用像当初那样又当语文老师又当数学老师,安心教起了她的语文课,也不用当班主任了,生活变得稳定而安逸。
顾茕买了一辆小电驴,每天陈孑然坐在她的后座上,搂着她的腰一起上班,下班后又坐着她的车一块回来。
教师圈子封闭,很快全校都知道了,有同事问她:“陈老师,你和顾老师住一块儿啊?”
“我……”陈孑然还没说话,顾茕先开口了:“我俩老同学了,特意住了一个小区。”
“原来这样,你们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