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邱艳脸色发白,而沈芸诺,脸色比她还难堪,大步上前,伸出手,触到沈芸诺手指,一片冰凉,“阿诺,咱就在家,明早,你哥就回了。”电闪雷鸣间,她意识到,沈聪将沈芸诺送过来,怕就是不想她知晓后边发生的事儿,沈聪为人狠厉毒辣,对付那群人,除了打没有其他招数,沈芸诺年纪小,见着那种场面,心里承受不住。
若把沈芸诺送回杏山村,沈聪定会埋怨她。
“阿诺,我们提着篮子去山里挖野菜如何,我爹烙的野菜饼好吃,晚上让我爹做。”邱艳反复搓着沈芸诺的手,侧目给莲花使眼色,后者知晓闯了祸,一脸悻悻,小心翼翼帮腔道,“咱去山里,运气好,还能摘几朵开得正艳的花儿,摆桌上,两三天,屋子里都充斥着香味儿呢。”
沈芸诺好似听不到两人的声音,轻轻又重复了遍,“我要回家。”
邱艳没法子,喊上邱老爹,站到邱老爹一侧,轻声说了沈家情况,邱老爹蹙眉,见沈芸诺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略微红了眼,“阿诺想回家,邱叔和你艳姐送你。”他心里也担心沈聪脾气大,闹出人命,兄妹两相依为命,沈聪出了事儿,沈芸诺也活不下去,沈芸诺在边上,沈聪多少能收敛些。
路上,遇着何家人,邱老爹淡淡打了声招呼,站在前边,挡住了沈芸诺的身影,“婶子不多住几日?”何家住在旁边山头,两炷香的时辰就到了,这会儿天色还早,元氏赶着回家,倒是和平日不同。
“不了,家里事情多。”何氏与她说了邱生的意思,借钱该是没希望了,不过,为了自己儿子,元氏和善着脸,和邱老爹寒暄,“阿生啊,婶子有件事,还请你帮个忙。”
邱老爹神色一滞,笑道,“婶子说笑了,我是个没本事的,哪能帮您什么忙,不像您,子孙绕膝,个个都是有出息的。”说这话的时候,邱老爹瞥了眼边上瘸腿而站的何仁,赌场那种地方不能去,上回,邱贵在里边吃够了苦头,好在损的银子不算多,何仁这家这回是栽了跟头了。
何仁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姑娘身上,肤白貌美,即使已过三十,他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心想,自己女儿若有二人的姿色,卖去镇上伺候人,也能解了燃眉之急,然而,三个女儿的姿色比邱艳和小姑娘差远了。
见小姑娘低着头,眉目如画,心下好奇,就他所知,邱生并没什么亲戚,邱艳舅家从邱艳娘死后,两家就没了往来,那这会,邱艳牵着的又是谁?心思转了转,想起早上何氏说沈家来人的事儿,眸中闪过了然,嘴上仍好奇道,“阿生兄弟,那是沈家小子的妹子?”
沈聪只有一个妹妹,平日护得紧,谁若把心思动到他妹子头上,人不死也要去半条命,久而久之,对沈聪妹妹,大家能避则避,何仁也是头回见,和他想的,相去甚远,眼前的沈芸诺,太过文静了。
邱老爹面色不喜,回眸,瞧了眼心神不宁的沈芸诺,没有立即做声,他身后的邱艳挑眉笑了笑,“何叔见过阿诺?她平日不怎么出门……”她小的时候,何仁常来邱家,邱艳想不到,何仁会有胆子去赌场,还欠了那么多钱,邱贵欠一百多文便差点要了肖氏的命,而何家,欠了一两银子,对庄户人家来说,有的一辈子都不曾见过那么多银子呢。
她又道,“何叔快些回吧,保重自己的身子。”
何仁面上一僵,欠债的事儿被一个晚辈说出来,脸上挂不住,收回目光,催促元氏早些家去,那些人日日来家里闹,见不着人,不知会怎样呢。
元氏也清楚,动了动唇,边往前走往问邱生借钱,还欠着四百文,这几日不还,又要多一百文出来,元氏操劳辛苦了一辈子,剩下的四百文,真的没有法子了。
何家一帮人,听说何仁得罪了赌场,个个避他们如蛇蝎,一文皆不肯借,何况是四百文。
“婶子说笑了,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屋顶漏雨,过些日子得修葺一番,院子的栅栏也要重新围过,还有买粮种,处处都要银子,我还想着,得空了,去何家坐坐,问婶子借些钱使呢。”邱老爹声音不高不低,听得元氏面红耳赤。
何家手头并不宽裕,更别说如今何仁欠了外边银子,哪有钱借给外人,听着邱生这番话,总觉得他在嘲讽自家。
路上,元氏不再提借钱一事,一行人走出村子,在岔路口分开,邱艳牵着沈芸诺,和她聊了些轻松的话题,沈芸诺不怎么开口,偶尔心不在焉的应两句,却能让邱艳笑上好一会儿。
杏山村外有一条小河,桥边有洗衣服的妇人,嘴里叽叽喳喳说着沈西夜里爬墙的事儿,一群妇人,说话没个把门的,什么脏话荤话都往嘴里说,邱艳瞧着沈芸诺往那边看了眼,脸色灰白,捏捏她的手,小声道,“阿诺别介意,她们吃饱了没事儿做,就爱乱嚼舌根。”抬起头,冷冷的看向河边妇人,“你们说什么呢,背后说人坏话,也不怕咬了舌头。”
邱艳生得唇红齿白,没来过村里,妇人们不认识她,见她和沈芸诺站在一块,难免想起和沈聪说亲的邱家,众人脸色一变,讪讪的低下了头,沈聪做事粗暴冷绝不近人情,于沈聪而言,能打架解决的事儿万万不会浪费一个字,如果知道她们背后说沈芸诺的坏话,几人没有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