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孟春林像是才反应过来,想起了一些什么事情,抬手在空中描了一下温渝的轮廓,缓缓开口道:“我真的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就这个侧脸。”
温渝偏过头:“西雅图不是见过了吗?”
孟春林摇头:“不是西雅图。”
温渝:“这么肯定,我可没见过你啊。”
孟春林笑道:“你不信算了。”
他们去了市区里一家比较红火的火锅餐厅,大热天的店里冷气十足,温渝和前台要了一个披肩,在一片烟火气里与孟春林说起明天相亲的事情。李碧琦还算是做了功课,担心她不舒服,特意带她去酒会与林玉珍见面,当是随便聊天顺便认识一下,并不是那种两家父母带着孩子端坐在桌子跟前的戏码,实在无趣。
孟春林最后的意见是:“你想个办法,让我妈觉得咱俩有戏,但也不着急,而且一时之间肯定也不会有再让我和别人相亲的想法,就止步于你的意思。”
温渝坦诚道:“想借我的名儿耗着吗?”
“说话别那么直接行吗,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孟春林偃旗息鼓一般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要不然我的理想还怎么实现?”
温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孟春林老老实实道:“本来我想的是去西雅图先找你探探虚实,你不愿意我不愿意,我妈也没办法,但后来觉着你这人挺适合做朋友,而且我发现这样下去也不行,我妈只会在相亲的路上越走越远,到那个时候,我得多惨,还不如先拖着,咱俩…………”
温渝一脸单纯道:“逢场作戏。”
“太聪明了我说,这杯敬你。”孟春林端起酒杯就是仰头一灌,“不过我妈这个人很精明的,装的不像她看得出来你知道吧。”
有一天她也需要逢场作戏了。
温渝笑着低头,继续吃起来。
这顿火锅吃的时间不长,温渝先将孟春林送去了酒店,自己才慢慢开车回家。李碧琦的消息安静的躺在微信里,大概是说今天赶不回来了,明天直接酒会再见,让她穿上那件粉蓝印染的及膝裙。
扬州的夏天夜晚温度合适,风也清凉。
温渝打开窗户,静静地开着车,车里放着二十四年前一部日剧的背景音乐,那部日剧的名字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小时候爸爸不在了,李碧琦总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将那部剧重复播放了几十遍。去年之前,她们母女的关系似乎还有些剑拔弩张,后来爷爷病了,李碧琦似乎脆弱了不少。有一次她上网看到有人留言说:“对妈妈好点,求你了。”她忽然就哭了。
后来温渝便开始对李碧琦有些耐心了。
夏天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温渝只记得爸爸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夏夜,闷热,知了一直在叫,没完没了,就像是此刻,聒噪却安宁,她摸了摸眼角,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
到家里是半个小时之后,爷爷还没睡。
温渝洗了水果泡了茶,爷孙俩说了会儿话,爷爷似乎担心她太执拗,不喜欢明天李碧琦安排的聚会,还在苦口婆心地给她讲道理,说不行推了就跑,她心情没来由地好了起来。
比起扬州,京阳此刻冷风刺骨。
林净宁这两天一直在和陈见民商量银行的事情,忙得顾不上好好吃顿饭,饭局上的菜又难以下咽,差不多都喝了酒,几个晚上下来,胃病又犯了。
江桥泡了杯清茶过来,说:“您休息会儿吧。”
“财务部最近有什么变动吗?”林净宁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看手里的资料,“坐那儿说。”
江桥:“我还是站着吧。”
林净宁抬头,看了一眼。
江桥说:“陈见军手里还是那两个项目,目前岗位上一切正常,没什么变化。陈见国的儿子前几天刚从拘留所出来了,但是听说在家里闹了好几个晚上,昨天有人在澳门的地下赌场见过他。”
林净宁冷笑:“这么点脑子,还敢去赌场?”
现在才真的有的玩了。
江桥小声道:“谁说不是。”
林净宁翻开一堆文件,大致过了一遍又合上,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些天都忙忘了,张青山联系你了吗?”
江桥说:“上周打过电话。”
林净宁“嗯”了一声。
江桥接着道:“这个张总倒是挺锲而不舍,一直想和您见个面,要不是我说您出国了,他肯定过来京阳了。”
林净宁淡笑一声:“雅莱算是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