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猛地伸手捂住了嘴。
堵住喉咙压制不了的痛哭。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她心里的他一直是那样,她一靠近,她会从坚强的单身妈妈变成脆弱不堪。
她这样和他撒娇。
他沉默地看着她,一寸一寸细密柔怜的爱,抬了下手,大概是想摸摸她的脸,但还是没力气了。
低沉的嗓音不似从前,充满了暗灰的沙哑,磁性不改,笑着问她,是不是吓着了?
阿雅轻轻地摇头。
泪却更多。
她化成了水。
就想这样穿过黑色的帽檐,惦着身子去亲亲他胡渣一堆的下巴。
可她忽然不敢。
更不敢问他,还好吗?
她的双臂伸出去,触及他的衣袖,顺着衣袖往下摸,摸到了他的温度,她心脏一烈,忽而火烧起来般。
可当她的掌心触碰到他的手臂,发现不是从前的结实铁硬,她的指尖一顿,不禁发抖起来。
她的睫毛垂下,慌忙盖住酸涩热涌,唯恐沁出更多的泪水。
她死死抿着唇,运着力气想扶起他。
他也顺着她的力道,撑着身体起来了,到底峻挺高大,台阶的位置不好,阿雅受不住他的沉重,一时脚踝一歪,手上就松了力气。
他倒回了原地,紧皱眉宇,呼吸大促。
“对不起对不起,”阿雅无措地出声,她很慌乱,她内心更战战兢兢,不知为何,怕去看他。
“摔哪儿了?”她的双手在空中,下去一寸,又轻抖着停住:“是不是起不来?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知道怎么办,我,”
他端凝她那张惨白的小脸许久,狭长的眸底静静,褐色的长睫犹如羽翼,承载着他吐不出的隐晦叹息,他伸出手,瘦了的指节依旧修长分明,可是伤痕很多,有些触目惊心,把她的手弄到自己的胳膊上。
瞳孔中的她,又仿佛是当年被吓到的小兔子。
“别怕。”他轻声这样告诉她。
相爱许多年,他成熟至此,怎会在意她眼中的他变成了什么样,她却敏感,害怕伤到他,傻丫头。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好看。
可,这已经是两年来,他最好看的模样。
在她重新,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磕磕绊绊跨上那两个台阶,踏进门槛时,他闭着眼睛,把身体重量放心的落到她纤弱的肩膀上。
他微微扭头,精致瘦骨的下颌碰到了她的脸畔,清香一片,他却来不及吻到,他低声说:“终于回家。”
阿雅听见这句,低头,泪水再也止不住。
……**……
他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拧紧双眉,歇了有一会儿。
眼眸睁开,他看到了站在身旁的女人,还有女人裙摆后面,露出的一团肉粽子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还会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歪着脑袋,好奇,又有些戒心,还有些呆愣,扯着妈妈的裙摆挡住自己凝脂般漂亮的大半个小脸蛋,在琢磨他。
他喘着微微动了动。
他的表情平静。
鸭舌帽没有摘,遮住了他那双瞳孔里的暗涌。
他的手铺平,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座。
阿雅一直凝望他,五官因为瘦削而更加深邃,他抿紧了唇,那两片唇隐隐压着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