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他惊呼出声,地面在瞳孔里迅速放大,以这个姿势栽下去,怕不是要直接摔成脑震荡?!
但下一秒,不是预想中的疼痛,而是跌进了一个无比温暖的怀抱,还伴随着一声“砰”重物落地的声音。
林鹤言弯腰一手托住沈君书,顾不得捡掉在地上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吹风机,只能用另一只手拔掉吹风机的电源,然后将他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捋顺了缠成一团的链子。
“你想听什么解释?”
alpha站在床边,半边身体被笼在黑暗里,他仰头,可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贺道……给你打电话,是为了贺宇星吗?”
林鹤言轻笑一声,说:“你不是都听到了,是。”
沈君书一时语塞,心跳如擂鼓,接下来要问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是觉得现在脑子很乱,胃疼使他无法清醒地思考。
“你……喜欢贺宇星。”
他话到尾音却忘记了拐弯,直接变成陈述句,不过这并不是假话,是不争的事实,是林鹤言早就表示过的。
可他还是为此感到无限酸楚。明明是一个父亲,怎么贺宇星就可以有父母的宠爱,有优渥的生活,有可以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而他,为了上学不得不倾尽所有去打工赚学费,每天辛辛苦苦得来的工资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照顾李黎,如今更是为了凑够手术的费用不惜穿那种衣服。结果到头来,自己反而被困在这里……
“你到底在闹什么?!”林鹤言显然不耐烦了,语气里带着怒意。
他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可这个答案隐藏在荆棘背后,他稍稍靠近一些就被扎得遍体鳞伤,或许他早就明白这个答案,可他就是不死心,抱着一点比火星子还要渺茫的希望,只要林鹤言不亲自说,这点火星子就永远浇不透、淋不灭,遇见点风又重新燃起来。
眼泪掉了出来,沈君书情绪仿佛也跟着一下子决了堤,他几乎是对林鹤言吼道:“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就算我掉进污泥、烂坑,再也出不来了,再也活不下去了,我也还是我,我不是他的影子!”
“你们……你们休想拆掉我……休想!!”
林鹤言深沉的眸子看着他,似乎被他这一番话震慑住了,他背对着台灯,可眼底的通红、血丝,皱起的眉毛,额间因激动而突出的血管,每一寸炸掉的毛都那么清晰可见,化作一把把匕首,径直刺向林鹤言的胸膛。
胸口剧烈起伏,刚才几句话仿佛用尽了沈君书所有的力气,他闭上眼睛躺下,也许是吵完了心里痛快了,也许是不想让林鹤言看到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更加狼狈的自己,他把自己缩进被子蒙住头,拒绝交流。
还没有动静,沈君书紧闭着眼睛,耳朵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最终,林鹤言说:“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不是他的影子,你只是外表上与他有几分相似而已,你不会成为他,更不会代替他,因为他绝不会为了钱去出卖自己的身体。”
“贺道的电话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做任何事不需要旁人点头指使,倒是你,有时候多想想你自己吧。”
林鹤言的话一字字全都砸落在沈君书耳中,隔着被子仍然是无孔不入,心脏急剧跳动快要冲出胸腔,却随着被猛然摔上的门一道从半空中重重跌落,震耳欲聋……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紧接着雷鸣电闪一齐降落,沈君书借着雨,在被窝里哭湿了枕头,直到天亮。
上次这样狼狈控制不住眼泪,还是沈商庭在医院被一块白布蒙起来彻底隔绝人世的时候。
他明白,这次揭开了林鹤言心底的逆鳞,或许对方会因此而厌恶他。很可笑,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找到当年救下的小男孩,最后反而成了对方讨厌的人。
大脑昏昏沉沉,沈君书揉了揉眼睛,不出意外应该是肿了。
下床时脚踝碰到了冰凉有棱角的东西,使他清醒了些,昨晚就是这东西绊住了链子。
“哈……”
沈君书长长叹了口气,拉出床底下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