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拂,酒旗招摇,太湖岸边两个少年牵着马,正在举目眺望。
“江大爷,来了,来了。”说话的正是黄太郎,手指着远处的一支孤舟。
“以后别叫大爷了,我们年龄相仿,怎么称呼大爷呢?叫江虎就可以了。”江虎看着那艘小船说道。
“那可怎么敢,咱们做奴才的,叫大爷都叫习惯了。”黄太郎一边挠着头一边说道。
江虎闻听一笑:“苏州之时,我骂你是狗奴才,你可别介意,当时那全是为了救皇上,我一时心急……”
“大爷说哪里话啊?小的全明白。”
江虎笑道:“你又叫大爷了,听着真他娘的别扭。”
黄太郎见江虎外表粗鲁,说话也粗声大气,但骨子里却是比较喜欢交朋友的人,实在是一位耿直的汉子。他嘿嘿一笑,叫声:“那我就叫你声大哥吧。”
江虎笑道:“陆大哥面前你就叫我江虎好了。”眼见小船越来越近,江虎挥手高喊:“陆大哥!陆大哥。”
陆崖在船上也远远地看到江虎,自回到忠义岛后,也与江虎见过几次面,对他很有好感。想不到他居然在此为自己送行。
陆崖登上岸,江虎迎上前去,拉住陆崖的双手道:“我在这等候多时了。”
陆崖笑问:“太傅要你在这等我的?”
“太傅不叫,我便不能在此等你?”江虎道。
陆崖道:“如此说来,我真是感动,要你特意为我送行。”
江虎哈哈大笑:“陆大哥,你太客气了,随我来。”
说罢拉起陆崖的手走进酒肆内,谢三安,陈一华跟在后面。
店内早已摆下一桌丰盛酒席。
陆崖一见,问道:“江老弟,这……叫我怎么好意思。”
江虎却拿起酒碗,“陆大哥和我不必客气,今日这酒有三重意思,第一碗酒,感谢大哥当日助我救驾之情。”说罢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苏州一战,二人并肩作战,早结下深厚友情,赵?m当日被擒,陆崖不顾危险,与江虎同赴患难,江虎心中不但佩服,也心存感激。
陆崖本不太会饮酒,但见江虎如此诚恳,也只得把酒碗端起,喝了个精光。只觉得这酒甚烈,一碗酒下肚,便觉得腹中火辣辣地灼热。
江虎又满了一碗酒,“陆大哥,此去大都,不远千里,不知今日一别,何时才能再见,老弟特为哥哥践行。”说罢便又要干。
陆崖赶紧按住江虎手臂,道:“贤弟,不可,张伯伯刚才已给我践行过了……”
“唉——!那是太傅给你践行,可不能算我的,今天无论如何也要给兄弟这个面子,否则就是看不起我,来,再干一碗。”江虎把酒碗高举,又是一饮而尽。
陆崖无奈,只好又勉强喝了一碗。
江虎又端起第三碗酒,“第三碗酒……”
陆崖两碗酒下肚,此刻已经头晕眼花,“第三碗我无论如何是不能喝了,否则今天就走不了了。”
江虎却道:“走不了就走不了,不过这碗一定要喝,因为小弟有事相求。”
陆崖道:“有事尽管直说,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这酒……”
陈一华早就等得不耐烦,“喝……喝不了,你还喝,不如给……给我……”说完一把夺过酒碗,喝了个底朝天。
江虎一见陆崖面红耳赤,手扶着桌脚,摇摇欲倒,的确是不能喝了,便道:“既然陆大哥师兄代饮,那也是一样。陆大哥,你也知道,我父江钲失踪十年了……”
陆崖恍然大悟,难怪在去盘龙岭之时问起江钲,张世杰吞吞吐吐,原来他并未加入义军,而是失踪了。
“……现在我也没有他的消息,你这次去大都,若有机会便帮我找寻一下,虽然陆伯父在大都那么长时间,也没有打探到我爹的任何消息,但我总觉得他尚在人间……”
陆崖慨然道:“这事难的很,不过老弟你放心,我这次去大都定会尽心竭力,找寻江叔叔的。”
江虎道:“我也知道,人海茫茫找个人并不容易,何况我爹已经十年没有音讯了,但我总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父子团聚,等他老人家回来,重组江家军。”
陆崖闻听感慨万分,自己与陆秀夫相见就在眼前,却还有那么多因战乱而支离破碎的家庭,何况江虎与我是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这个忙我是一定要帮。
想到这,陆崖却自己斟满一碗酒,朗声道:“兄弟放心,若江叔叔在世,我定当尽心竭力去寻找,让你们父子早日团聚。”说罢竟是一饮而尽,毫不犹豫,然后将酒碗一掷于地。
江虎哈哈大笑,“陆大哥,真是爽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