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眼睁睁看见两个道士被那鬼面和尚救走,大骂属下全是饭桶。
那些军兵怎么敢得罪他?全都垂首而立,连屁也不敢放一个。
忽然一阵叮叮咚咚铃声响动,没死的几个喇嘛也不管伯颜正在训斥手下,一声不响在他面前扬长而过。
伯颜斜着眼看着他们,道:“你们几个,哪里去?”
那些喇嘛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向破屋走去,地上的尸体也没人收拾。
伯颜也是武将出身,本就脾气火爆,几个月前他丢了苏州,逃回京城,忽必烈怪罪于他,故此受了许多日的窝囊气,如今又有人闹到自己的王府,心中本来就有觉得恼火,见这些喇嘛如此傲慢,顿时大怒。
“喇嘛好无礼,本王问你话,为何不答?”说罢伸手将一个喇嘛的长袖抓住。
喇嘛仿佛没有感觉,仍向前走去,伯颜抓住衣袖不放,竟将袖子扯断。却见喇嘛胳膊上刺着个狰狞夜叉,夜叉身上有鳞有甲,居然就是从臂上长出。
伯颜一愣,怎么人的身上竟长出动物的鳞甲来?他跑过去又去拉第二个喇嘛的衣袖,那喇嘛也不躲不闪,只是向前走,手臂与前者一般无二。
伯颜再看这些喇嘛,神情狰狞,目光呆滞,觉得诡异,便跟在他们身后。四名贴身侍卫分别在伯颜左右保护。其余军兵没得到命令,仍在原地等着他回来,好继续挨骂。
伯颜跟着这些喇嘛,来到破屋门前,见飞鹰满身鲜血躺在地上,亦摄斯连真盘膝坐在旁边,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再看着屋内可怖的景象,直觉得毛骨悚然。他半生征战,见过人的死法无计其数,但像这样五体不全,五官挪移又爬满无数毒物的尸体,即便是梦中他也不想见到。
他身边的侍卫早已双脚瘫软,连步子也迈不动了,有的捂着嘴想要呕吐。
亦摄斯连真待所有的喇嘛都走到身后,才不摇晃手中的铃铛。睁开双眼,死死盯着伯颜,面沉似水。
窗外的大雨,打在地面的铜锣之上,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雨水已经漫过破屋低矮的门槛,在屋内流淌得到处都是。
伯颜整个人浑身湿透,仿佛钉子般站在雨中,雨水冰冷,他却浑然不觉,瞪大了双眼,手指亦摄斯连真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亦摄斯连真从嘴角硬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王爷,你来了?”
“来了,”伯颜宛若痴呆,声音都有些颤抖,接着手指着木桶问道:“这……这……”
亦摄斯连真来到他的面前,把他那只手从半空中按下,“不要惊慌,这是我在做法事,王爷不必大惊大怪。”
伯颜把目光从那桶上移开,看着亦摄斯连真的脸,感觉他的脸再不像从前自己知道的得道高僧模样,而是变成了魔鬼般狰狞的脸孔,亦摄斯连真的慈眉善目的面具下隐藏着什么样的丑陋、邪恶与阴谋?
伯颜疑惑地看着亦摄斯连真的眼睛,想要找到答案。
亦摄斯连真见他面带惊疑,笑道:“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伯颜又把手抬起来指着木桶问道:“国师,你到我王府中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
亦摄斯连真身为国师,尽管此情此景叫伯颜惊慌、懊恼,但他却不好太过责备。
亦摄斯连真回头看了看,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为了能在比武大会上打败张?,也是不得已的事,之前的做法的地方被别人发现了,若是另有去处我也不想来王府。”
伯颜道:“你搞这些名堂为了什么?飞鹰怎么样了?他为了娶小南就炼这种邪恶的……”以前亦摄斯连真说在这教飞鹰武功,但此情此景却有不像,他一时不知道这是“邪恶的”什么了。
亦摄斯连真没有回答,却把手中的铃铛摇了摇,身后的喇嘛各持法杖,奔到伯颜身后,将他随身带着的几个侍卫,悉数打死。
伯颜吓得面如土色,以为国师要杀自己,“你想干什么?”转身便要喊人。
亦摄斯连真上前一步,将他拉住,道:“不要喊人来,这件事不能叫别人知道,你刚才都看到了,”亦摄斯连真摇摇铃铛,那些喇嘛又退回原地,他接着说道:“他们是我训练出来的魔人,只听我的命令,不过却要用人血喂他们,我只不过从牢里取了些死囚来做祭品而已,没什么可奇怪的。”
伯颜叹着气,道:“你身为藏传佛教一代宗师,怎么能做杀生害命之事啊?”
亦摄斯连真道:“我没有杀生,杀生的是他们,”他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喇嘛。
伯颜问道:“你给他们吃了迷魂药吗?为什么他们一定要听你的话?”
“没有药,在东方就以为是药,其实我们西域管这种东西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