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春耕前,村里人都要到地里把去年木薯茎挑回家。它们搁在地头上,经过一秋冬的晾晒,水分也干了,挑回家马上当柴烧。
但因为它们搁在地里太久,下面有许多小动物寄宿在那里。大的有老鼠,小的有蟋蟀,蚂蚱,还有其他虫。惊蛰后再去收拾,说不定还有蛇。
梁玉珍最怕木薯茎上面有毛毛虫,弄得全身痒痒的,越抓越痒。
以前军杰爱把木薯茎扛在肩膀带回家,便中招好多次,几乎每年春天都要痒几次。
回到家一会说脖子痒,一会说脊背痒,一会又说大腿痒,叫梁玉珍帮他抓抓,结果传染给梁玉珍。
两人就互相帮忙抓痒,越抓越痒,不小心就亲到一处,很快就不仅是皮毛痒了。
梁玉珍不太喜欢大年初四就去地里干活的人,长命功夫长命做,一年到头只有过年几天才真正休息一会。
早早扑在土地上忙活,花儿不会为她先开,果儿不会为她先结,何苦呢!
三更半夜本来要去陈绣花家拿跌打油,梁玉珍却想着春耕的事情,她实在不知怎么向陈绣花开口,他的汉子爬她家的墙头崴了脚。
趁着去她家还有段路程,想想春耕的事情才有趣。她抬头看看夜空,星星点点,透着寒光,昨日已立春,再冷冷不过寒冬腊月。
她来到陆景川的庭院,发现留门,不经推便自己打开,有一扇门只用一根竹竿里面撑着,应是怕北风把门吹开。
门轻易推开,梁玉珍心里有点内疚,这是陈绣花为陆景川留的门,却等不到他回来。
陈绣花躺在床上应该翻来覆去好几回才睡着,习惯有个汉子睡在旁边,汉子不回来伸手摸摸左边或者右边就觉得空荡荡的。没汉子在身边连心也是空荡荡的。
陈绣花打发五个嫂嫂去睡觉也够晚的。菊花开始还想让五个嫂嫂睡她家,一口被陈绣花拒绝。
她直接说她是来你家做客,又不是来她家,带来的礼品不见分点给她。嗑一地瓜子壳已够她打扫了。
菊花说这次她们可是空手来的,有什么好东西带来都翻到沟里去了,想给点陈绣花都无法子,即便带什么好东西来,他们回家还不是叫他们带走,哪敢留出什么,自己还得补添其他什么的。
菊花还想说她家被子不够,但统统被陈绣花拒绝,连赶带哄把她的最五个嫂嫂重新请到菊花家,说她家做了宵夜等她们。
菊花当真又熬一锅鸡肉粥招呼她的嫂嫂们,喝着美味鲜甜的鸡肉粥,嫂嫂早把吃羊肉时发生的口拗忘记,毕竟嗑瓜子磕到嘴皮都破了。
陈绣花坚决不肯给菊花五个嫂嫂在她家过夜,并不是怕麻烦得从衣柜拿被子出来铺开。
她是害怕陆景川喝酒回来闹出动静太大,陆景川哪懂得节制的,借着酒劲倒想拆屋。
亲戚睡在隔壁听到,懂事的装作听不到,顶多偶作咳嗽,或者咽口水;
不懂事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贴着墙皮听到漏断人静,一时不知生出多少话题。
可今晚陈绣花想错了,她想不到陆景川大年初四就去翻墙,新年才刚过去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