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意正经不错。”
太子忽然开口,吓得谢从安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她虽然慌乱,却并未意识到大事不妙,只想着等着这人找不出来,自然还得回到来日方长上头。届时再开口转圜,拿下这恩赏便是顺理成章,没想到会被太子一句话推翻所有。
柳祯煦得了太子赞赏,仿佛更加有了底气,直接开始胡说八道:“孙儿瞧着方才那个郑大人玉树临风的,与颜妹妹一起,便是金童玉女,很是相称。曾祖母,您看这人好不好?”
“不好!”谢从安脱口而出。
太妃面露不悦,不过只是看着堂下,并未作声。
在场之人,惊讶的不仅仅是这正主本人,就连一旁的颜质父子瞧上去都意外极了。
谢从安抓住这片刻安静,急忙辩解:“若我没记错,郑大人应当是已经成过亲了。”
“这有何难,你与他做个平妻便是。就凭你这颜家贵女的身份,他那个夫人难道敢说半个不字?”柳祯煦一股脑的说完,先挨了曾祖母一个枣子。
跪在地上的谢从安眉头高耸,恨不能直接上去把这人捉下来痛揍一顿。
可惜转念一想,于这个世界的男子而言,女子不就是这样的,婚姻不就是这样的。更何况以他的身份经历,若真的尊重女性到把每个人都拿来与自己平起平坐,那才是穿越人的异想天开。
身旁人忽然起身道:“郑大人龙章凤姿,不可多得。若能得贤婿如此,想来圣公也是欢喜乐见的。”
谢从安的脸色随着颜质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变得越发难看。
这老登是不是很得意,觉得自己聪明?颜氏终于在被迫站队良王这件事上得以转圜?将良王送回的烫手山芋嫁给太子青眼的红人?她颜绥宁这颗砝码,可真是四两拨千斤的作用!
愤怒翻涌,怒火猛增,谢从安很想要为自己辩上几句,却后知后觉方才太子为何会突然的开口认同。
她的结局,原来早已在这里定下了。
浑浑噩噩之中,殿门重开,有人带入凉风习习,在她身侧跪拜,领旨谢恩。
“微臣能娶颜小姐为妻,定然生死不负。”
身处这熟悉的香气中,耳畔回响着某年某日的另一句:“……如之此生愿倾尽所有,换从安所愿。”
呵。
这样动不动就生啊死啊的,一早便该知道是个渣男了……
谢从安心中自嘲,笑自己无知无觉,竟在此刻还在为情所扰。置身于这一片皆大欢喜的人群中,仿佛又回到了午时的那片湖水中,整个人不受所控,浮浮沉沉。
柳祯煦要跟去送太妃起驾,才刚起身就听见谢从安道:“小女还有个请求。”
回头一看,发现她的眼眶红着,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满心疑惑的看向一旁的男人。
方才郑合宜一听说娶她,当即就应了。这样开心的事……难道是他们二人吵架了?
再看谢从安一直垂着眼的样子,对身边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郑合宜更是同往日一般,潭深无底,波澜不惊。两人都瞧不出喜怒。
谢从安道:“小女想去望川阁。”
柳祯煦恍然大悟,对太妃道:“我们这队是赢了的。她既想去,我让与她就是了。”说完又笑着道:“我带卢英去钓鱼。她说喜欢。”
太妃已经困的在打哈欠了,点点头道:“随你。”
谢从安叩谢起身。
一家四口恭送太子兄弟。
王砅忽然对谢从安道:“颜姑娘回来尚不足一月,竟然将长安城的风流韵事都知晓通透。”目光转到颜质父子身上,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这二人哪里猜得到太子琢磨信索的心思,这一句略带讽刺的言词,倒是直接让他们无话可说。
谢从安知道这人提起梅府故事,必然又有哪里惹了他,顺势应道:“长安的新闻风趣最是好玩,小女困在府内无聊,便总爱胡思乱想。太子殿下见笑。”
王砅却是个无声冷笑,转朝郑合宜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谢从安本就片刻都待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朝颜质父子行礼,也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