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让他边走边说。
小吏知道了他们要去搬肉罐头和肉干,道:“赶巧了,这会儿运粮队的人正在把粮食往军里搬呢,要不一起搬了?”
“不,不用,我们搬,就不劳烦他们了!”特意跟着顾凛林真出来搬肉罐头的军士道,态度十分坚决,深怕运粮队的人抢了他们的活儿。
小吏被她们这幅样子弄得愣了一下,没明白这几个身上有些职位的军士闹的是哪出。
顺着他们的意思点点头,然后跟顾凛禀报起这次的粮草数目,拉来的救济粮有多少。
粮草是驻扎在此处的军队用的,救济粮则要通知罗染的各乡里来领取,就像上回林真做的那样,按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分发粮食,公平公正。
他们这里还保存着林真上次叫人统计的名册,省了不少功夫,叫人去乡里通知一声就行。
运粮的车队停在罗染县城里,累了一路的马儿们已经被军士拉到马厩里照顾着,只有一车车的粮食还堆在那儿。
才这么会儿功夫,上面就落了一层雪花,几乎看不到下边的口袋。
林真指着最后面的几辆马车:“肉罐头和肉干在后面,绳子解开就能搬了。”
运粮队伍里的人正在把粮食往存放粮食的地方搬,这么冷的天,他们头上都冒着热气。
望着奔向装着肉罐头肉干的马车的军士,小吏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不让运粮队的人给他们搬了,合着这是护食呢,过过手瘾呢。
别说,林老板屠宰场里的肉罐头味道真是不错,肥而不腻,汤汁够味,浇在饭上绝了。
不过也难怪,正因为林老板办了那个猪场和屠宰场,州府里边的红肉价格跌了差不多一半,每天都有人去屠宰场专门售卖肉的摊子上买红肉,猪蹄这些。
听一些在屠宰场做活的人说,林老板办的那个猪场又干净又整洁,养出来的猪比寻常人家的肥,时间也要短几个月,肉都是好肉。
也就是肥皂坊香皂坊只要白肉,需求量还大,这些上好的红肉都被林氏商行里边的人包圆了。
运粮队的人都吃过肉罐头,看到被军士们抬下马车的肉罐头箱子就馋,而军士们仿佛隔着箱子就闻到了肉罐头的香气,鼻子都快贴到箱子上去。
林真看得想笑。
粮食和肉罐头,肉干,很快归置到了各自的地方,没过多久,夜幕也降临,有军士驻扎的罗染县城还有巡逻的军士,火把照亮四处。
因为白天就通知下去今晚庆祝,军士们住的地方已经热闹起来,巨大的火堆生了好几堆,围着火堆坐着的汉子们从五十岁到十几岁,各个年龄段的都有。
这是林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军士,跟他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他们身上穿的衣袍是统一的灰色衣裳,上面是短褐,下面是裤子,料子普普通通,看着也不厚。
所以他们应该是往身上套了好几件衣裳,看起来臃肿,却不怎么保暖,坐在火边都还会觉得冷。
更别说他们脚上的鞋子,根本不是自己穿的那种到膝盖的皮毛靴子,而是到小腿那里的,明显穿了不少时日的鞋子,有些还破了洞,从其他地方剪了布料缝补上。
这些就是大禹的军士,在冰天雪地的罗染阻击车罗国的人。
之前顾凛跟他说离州军士三年的粮饷没发他还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亲眼看到才知道有多么刺眼。
大禹安宁了太久,久到坐在上面的人忘了这些肩负保家卫国职责的军士该得到什么,又会失去什么。
“参见顾大人。”
“参见副千户。”
在此处驻扎的并非是全部,还有一些遵照顾凛的吩咐,到郡县上去了,在这儿的只有六百多人,还有一些战死了的,受了重伤的,没有办法前来。
这么多声音汇集在一块,像一柄滚烫的利剑,直直地插入人的心脏,叫人的心都跟着滋滋地沸腾起来。
“无需多礼,起来。”林真一旁,看着顾凛抬手,抱拳单膝跪地的军士们整齐划一地起身,“谢大人。”
从他们的语言和动作里,林真感觉得到他们对顾凛的尊崇,顾凛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顾凛不是个多话的人,随意说了两句,便让做饭的伙头军把从下午就开始煮的饭菜端上来,军士们按照一旗一旗的人,上前来打饭。
顾凛把一份浇了白菜炖肉罐头,炒萝卜丝的高粱米荞麦面饭端给他:“林叔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