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个精明冷酷、对自己从来都平平淡淡的女人,爱羊心里就有些发颤。
从很小的时候,不,是从骨子里,她就很怕她!
她又看向站在一旁笑容满面的于妈妈,含笑施了一礼:“几位妈妈屋里请!”
这几人就是于妈妈亲自带过来的,她原本就怜惜爱羊,现在见世子对她这么重视自然更加殷勤:“五姑娘真是好福气,世子爷这么惦记您!”
爱羊笑笑。
樊嬷嬷与其她三人屈了屈膝,便向正房走去。
爱羊压住忐忑不安的心,跟在身后。
黄嬷嬷完全没有发现异样,先是忙着指挥画菊、石绣去上茶,又让苏木、楠木过来帮着把这篓子螃蟹给放到小厨房里养着。
她自己则紧赶两步,与于妈妈一前一后进了屋子。
樊嬷嬷四位婆子已坐在圆凳子上,询问爱羊的身体。
“听闻五姑娘上次被马车甩了出去,回来还又晕倒了,不知现在感觉怎么样?”樊嬷嬷的眼睛很小,眉毛却黑粗,有点不协调,此刻双目再眯成一条线,里偶有精光闪过,直让人感觉此人不太好对付!
爱羊前世与她打过的照面不少,也被她不软不硬地教训了两次,知此人不好惹,所以答话时很小心翼翼。
“多谢这位嬷嬷关心,我身体早就好多了,没有大碍!”佯作听不出她话里的深意,她避重就轻地回道。
樊嬷嬷蹙了眉:“听闻五姑娘额上留了疤,可有此事?”
“是。”简单两个字后,爱羊便低头不语,似乎提起这个很难为情似的!
“恕老奴冒昧,可否请姑娘把头发掀开,让老奴几人看看!”
饶是黄嬷嬷与几位丫鬟都处于兴奋之中,闻言也都知不对劲,不由面目相觑。
于妈妈也睁大双眼,不明白这几位婆子怎么如此无礼!
爱羊咬唇没有答话。
樊嬷嬷又把话重复了一遍,补充道:“我家王妃对您脸上的疤很是在意!”
她这话一出,众人便都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些人竟是明南王妃派过来的,不由都有些忐忑。
黄嬷嬷更是在心里暗骂大太太的心狠手辣,若不是她,姑娘又怎会在脸上留疤,被人拿住了话柄!
爱羊捏了捏汗湿的手心,笑容温婉:“听嬷嬷这意思,竟是身负王妃之名而来?”
樊嬷嬷眉心一跳,随即一丝凌厉自眼中闪过!
这个李爱羊好手段!简简单单一句话就逼着她承认是不是王妃派过来的?
若她承认了,那传出去就有点不好看了,毕竟现在世子爷对李爱羊还是模糊态度,如果以后不感兴趣弃了,做长辈的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现在王妃火急火燎地参与到这件事里,不就是摆明着在相看,如果传出去,这五姑娘名声就坏了,到时还不是世子负责吗?
这些个地位卑贱的庶女可都是没脸皮的,抓住这次机会还不定怎么闹腾呢!
可如果她不承认,那刚才那句话怎么解释?
不过转眼间,樊嬷嬷就已想了个两全其美的答案:“五姑娘说笑了,王妃她一向吃斋念佛,对这些俗世很少理会!只不过前个儿听闻世子救了李府的一位姑娘,又听说脸上还带了疤,这才有些担心!毕竟有姻亲关系在,说的松些,世子就是叫你一声表妹也使得!”
先是用“吃斋念佛”把王妃从此事里摘除,再说了有姻亲关系就算自己在别院住过于名声上也没有妨碍,最后才点名王妃对晚辈的关心……
这不是两全其美,是三全了!爱羊笑笑,站起施了一礼:“那爱羊就在此多谢王妃关心了!”
樊嬷嬷皮笑肉不笑:“五姑娘不必这么客气。”
她目光在屋内转了一圈,又着重往爱羊身上扫了扫,才道:“刚在胡太太那里竟看见一架绣着高山流水与桃林的屏风,啧啧,那绣技可真好!老奴问了才知竟是五姑娘绣的,平日里总听说贵府有一个七姑娘最擅长绣工,还不知你竟然也如此精通?”
黄嬷嬷早收起那副兴奋的模样,一脸的和蔼,闻言便道:“五姑娘确实没有七姑娘绣技精湛,那副屏风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绣出来!”
她毕竟在后宅里待了这些年,知此时一定要谦虚再谦虚,姑娘的绣技在那儿放着,不用你去宣传就会得到大家肯定!但若此时她不顾轻重地拼命夸赞,那姑娘可能就会得个轻狂的名声!
樊嬷嬷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问:“不知老奴能否去五姑娘的绣房看一眼?”并适时地露出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