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畅听了,淡淡一笑:&ldo;阿缨以为如何?&rdo;
蔡缨想了想,道:&ldo;王太子虽是濮阳王嫡长,可巴郡还有王子数人可继,朝廷若为除嗣杀王太子,岂不愚蠢?&rdo;
蔡畅不语,片刻,却忽然道:&ldo;你阿母走了可有十年?&rdo;
蔡缨一愣,颔首:&ldo;再过五日,正好十年。&rdo;
蔡畅微笑:&ldo;此等大事,须往庙中虔心祈福一番才是。阿缨可还记得为父去年带你去的白露观?&rdo;
蔡缨略一思索:&ldo;可是蒲岭中那座?&rdo;
蔡畅点头:&ldo;正是。为父半月前已传书与观中真人,托他操办法会。&rdo;他沉吟片刻,看着蔡缨:&ldo;锦城至蒲岭须三日,你下昼启程,待到达白露观,还可做主准备一番。&rdo;
蔡缨讶然:&ldo;这么急?&rdo;
蔡畅苦笑,叹口气:&ldo;为父府中事务繁琐,过得两日才能动身,家中亦无他人,只得劳你。&rdo;
蔡缨闻得这话,没有言语。母亲过世多年,父亲为自己不受欺负,从无继室添子之意。如今家中冷清,与自己也有莫大干系,想起来亦不免伤感。
&ldo;阿缨去便是。&rdo;蔡缨低头道。
夜色渐深,前堂上,恸哭声仍隐隐传来,带着些干涩,耳中一片嗡嗡的响。
王瑾走到王钦屋外,只见这里静悄悄的,两名侍婢手捧着刚热好的羹汤,低头入内。
门前的近侍看到王瑾,忙迎上前来,向他一礼:&ldo;殿下。&rdo;
王瑾轻声问:&ldo;父王可还歇息?&rdo;
近侍答道:&ldo;王公方才已醒来……&rdo;话音未落,忽而闻得王钦缓缓的声音响起:&ldo;可是仲玟?&rdo;
王瑾忙答道:&ldo;正是儿臣。&rdo;说罢,小步趋入。
室中烛光温和,王钦仰头靠在榻上,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支羽箭。
&ldo;你母后如何了?&rdo;王钦眼也不睁,低低问道。
王瑾恭敬答道:&ldo;母后方才躺下,已睡去,长嫂与她相伴。&rdo;
王钦没有说话。
&ldo;你长嫂亦是辛苦,又有幼子,可让其他妇人去侍奉你母后,让她回去吧。&rdo;过了会,只听王钦淡淡道。
&ldo;诺。&rdo;王瑾应承道。说着,他微微抬眼,目光却一下落在王钦手中那箭上,瞥见箭头上泛着乌黑的光亮。
&ldo;他们说,你兄长本已出了京城,可羽林追了来,你兄长中箭而死。&rdo;王钦突然睁开眼,看着王瑾。
王瑾忙垂目。
&ldo;兄长去得甚突然……&rdo;少顷,王瑾道,声音带着些微的哽咽。
&ldo;你抬首。&rdo;
王瑾一愣,片刻,抬起头来。
王钦盯着他,目光明亮而深邃,似要将他的每一点表情看清。王瑾迎着他的视线,双眸秀美而真挚。
&ldo;上前来。&rdo;王钦又道。
王瑾走过去,站在王钦面前。
王钦的眼睛仍看着他,一瞬不移。未几,他的唇边扬起一个笑容,眉间慢慢舒展。
&ldo;为父听师者说,你学业甚刻苦,策论she御,皆有所成。&rdo;他倚回几上,不紧不慢地说。
王瑾低头:&ldo;师者谬赞。&rdo;
王钦笑起来,声音洪亮。
王瑾一惊,抬头看他。
&ldo;小子!&rdo;王钦仍是笑,伸手一拍王瑾肩头:&ldo;师者夸赞有何打紧,嗯?父王如今也只剩你一人了!一人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