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侃眼睛怒睁,桌子拍得梆梆响:“那还不买去!你要等到几时!”
看着范铮狼狈而逃,杜笙霞笑得前仰后合。
杜侃收敛了怒容,微微瞪了杜笙霞一眼:“笑!就知道笑!就伱这跳脱的性子,不晓得将来舅姑容得你不!不趁着这范家郎还有点好感,赶紧把自己装上彩车(花轿)!”
杜笙霞扭着腰,微微羞涩:“哪有当阿耶的这样说女儿嘛!”
虽然与范铮之间,还没有起什么情愫,但至少是不讨厌的。
驾着驴车回到范家宅院,孙九卸好车、拴好驴、喂好草,再在马盂一角放少量粗盐,喂水。
养个大牲畜不容易,除了随时节变化的草料、菽价钱,还有盐。
养一匹马,是日耗三合盐;
驴的量小,一头大约每天两勺盐,三头一年也是二斗盐,幸亏贞观的盐价不高了。
一个好玩的事,《太白阴经》上说,一军马支盐三十七石五斗,当时吓了作者一跳,心说就是腌马肉也得齁死,仔细分析才知道,“一军”马。
整理停当,乐呵呵地朝元鸾叉手:“恭喜当家娘子!”
元鸾一抖手,一个装着五十文钱的布囊恰恰落到孙九手上。
这种耳报神的勾当,又不损害范铮的利益,还能讨个赏,何乐而不为?
元鸾叉腰,仰天笑了许久,美滋滋地切毛冠鹿肉干,准备蒸吃。
虽说她厨艺不精,刀法却是很精妙的,切出来的肉干只略比纸厚。
兔崽子,还记得阿娘爱吃鹿肉,没白养!
……
坊学里,范铮看着鼻青脸肿、手背上几个创口的铁小壮,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同窗之间有意见,相互摩擦也算是正常,可谁下手这么狠,半边脸都打肿了?
只有甄行敢在范铮发火的时候出头。
“哎呀,舅舅你听我们说完。铁小壮的事呢,怪不得别人,就怪他自己咯。”
“先说他手背的伤吧,那是抓了条菜花蛇当软鞭耍,被蛇咬了,不能赖别人吧?转头他又去斗公鸡,被公鸡啄了满坊乱跑。”
幸亏菜花蛇虽然好斗,却无毒。
范铮的面容缓了下来,要不是碍于身份,都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
难怪一些老人骂人“这倒霉孩子”。
“脸上嘛,就更一言难尽了。哎,舅舅你也知道,郦正义先生教射御……”
难道这皮实货又去挨箭射了?
“格局小了。他跑去扯那家伙事,口口声声说这是‘扯蛋’,结果被驴踢了。唉!”
范铮不该笑的,但实在忍不住了。
铁小壮这是命犯太岁,自己还能作,好在身体够皮实。
“请过医工来看没?”
甄行叹气:“能不请吗?先生和山长都吓坏了,结果医工来查了一遍,说是轻伤,涂了点药膏,让喝肉粥养两天就好了。”
范铮不得不佩服铁小壮的命硬,整成这模样了,居然只是个轻伤。
或者说,那头驴子成精了,知道怎么把人踢疼而只是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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