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璟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支着头,嘴角翘了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吧。”
沈良庭看着傅闻璟的侧脸,那丝轻薄的笑意镌刻在他的嘴角,让他看上去柔和很多,眼睛偶尔会被车外的月光照亮。沈良庭有一刹那恍惚,好像这个时候的傅闻璟和二十年前那个少年重合了,浑身散发着一层温润的光芒。
“你刚刚在跟她聊什么?”傅闻璟突然问。
“什么?”
“那个女人。”
“哦。”沈良庭烦恼地后靠闭了眼,一切又被扯回了现实,“投资的事,恐怕不成了。”
“失望吗?”
“也不是第一次了。”
傅闻璟快速地侧头看他,“怎么了?”
沈良庭扭过头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转冷,远处,风下涌着海浪,“没什么,其实你可以放心,我永远不会做出损害利星的事,它对我有特别的意义。”
声音略显疲惫。
傅闻璟望回前方,挡风玻璃印照出他锋锐的脸廓。他其实想问沈良庭为什么要这样说,扪心自问,他对他并没有很差,但张了张嘴又没有开口。
车驶出青峰山,开向市区,层峦起伏的山体转换成片片农田,再过去就是高低错落的钢铁建筑,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
等到了小区楼下,傅闻璟按照老办法抱着沈良庭上了楼。这时候沈良庭已经自暴自弃随他去了。
他把头靠在傅闻璟胸前,双手老老实实地叠在自己的小腹,绝不要做出搂人脖子的举动。他虽然不配合,傅闻璟抱起人仍旧很稳,手臂结实,下盘扎实,身上还有股好闻的木质香味,手掌箍着沈良庭的上臂,很用力。
两人挨得这样近,沈良庭轻易能听到一阵心跳声,规律,沉稳,响亮。他不禁闭上眼,屏住呼吸,自己的心则难以静下来。
五层楼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憋出了他微微的汗。
在门前站定,傅闻璟说,“是这里吗?”
沈良庭回过神点头,傅闻璟将他放下。
打开门,沈良庭一瘸一拐地走进去,弯腰换鞋,又从玄关的鞋柜多拿了一双拖鞋给傅闻璟。
傅闻璟本来没想进门,可看着这双拖鞋,灰色的棉拖鞋,很柔软的感觉,鬼使神差地换下皮鞋踩了进去。
傅闻璟一米九的身高在这间小屋内是有些突兀了,他环视了房屋的布局,实在是小,所有东西一览无遗,卧室甚至还充当了书房的功能,摆了书桌和电脑,厨房和餐厅也几乎是一体的,收拾的倒很干净,台面整洁。
卧室门上钉了一个圆形的飞镖靶。他试图想象沈良庭眯着眼睛射飞镖的样子,发现那会很飒又很可爱。
傅闻璟想再参观一下这个地方,可这里又狭窄得让他无从看起,是完全敞开式的,一览无遗,只好在客厅的空荡处徘徊。
他看着沈良庭翘着只脚费劲地从冰箱里找出冰袋,于是问他,“你的药油呢?我帮你揉一揉,淤血要散开才好得快。”
沈良庭背对着他,心不在焉地说:“好像在书桌的抽屉里。”
傅闻璟就转身朝卧室的书桌走去,卧室没有关门,但这是个很私密的空间,其实有些过于私密了,走进去就有一种窥视别人生活的感觉。
他扫视一圈,单人床,灰色的床单,折叠好的被子,简陋的衣柜,衣架上有挂起的领带,床头柜上有一本夹了书签的书。
傅闻璟径自朝书桌走去,靠窗,拉着百叶帘,书桌上摆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两三本书,《定位》、《逻辑的引擎》……传媒广告和计算机科学,沈良庭学的很认真,书页间夹着便签,他在学着转换身份,适应新的工作。
拉开。
再拉开第二个抽屉,他看到了剪刀透明胶等杂物。
再是最后一层。傅闻璟蹲下来,拉开了最底下的柜子,映入眼帘的是很多杂志和报刊,堆叠得很整齐,还贴着备注用的标签纸,在杂志的最上面放着一个红色的宠物铃铛。
而这时,沈良庭突然从客厅那儿冲进来,扭了脚还要跑,着急地在房门口站定,同时说,“我记错了,药油不在那儿,你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