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霍天行至一旁坐下后,踱回案内的玄玉边看着军图边问。「德龄攻破丹阳了吗?」前将军马上上前回话,「回元帅,行军元帅信王已攻下采石,但仍未拿下丹阳。」玄玉略皱着眉,「赵奔可攻入余杭了?」果不期然,拖垮伏羲营的,果然是与德龄一道的温伏珈。「禀元帅,余杭已破,赵将军已入三湖。」他再把注意力转至另一处战场,「凤翔现下人在哪?」「攻陷巴陵后,行军元帅宣王已与辛将军沿江岸而下,相信再过数日即可与我军在九江会合东进。」回想起凤翔的为人,以及凤翔参与此次征南的目的,玄玉愈是深想便益发觉得不安。「传讯给燕子楼。」他马上点名另一个也准备前来会合的人物,「命他即刻率军自九江登船,顺江越过南国沿岸守军在下游与德龄会合,并在本帅赶至之前想办法攻抵丹阳城外。」「燕将军不与元帅同一路?」不明白他怎会突有此见,不按先前所拟定的计画进行,霍天行难解地瞧着他看来甚是严肃的面庞。玄玉果断地摇首,「他不能,他必须赶在凤翔兵入丹阳前抢进丹阳。」中游有个轩辕营为其开道,那么捡了个便宜的女娲营,势必会比轩辕营早率军赶至丹阳,因此他得派个人赶在凤翔的前头。「为何?」行辕里众将军面面相觑了一会后,齐转首看向他。他沉沉吐出一口气,「因为凤翔若是先咱们一步,那么,丹阳就将成为一座死城。」要拿下南国,不能只靠血腥,真要征服南国这片江山,除了战争这做法之外,还得靠以德化民,以及自愿臣服的民心,他可不能任手段激烈的凤翔毁了这片得之不易的南土,并激起南国人民同仇敌忾之心,使得日后杨国在江山一统后,还得再费力去收服南国人民不从之心,并再次掀战。「末将这就派人去知会燕将军。」前将军得令后,立即照办。在夜色更深时,行辕内商议也告一个段落,玄玉在众部将离开行辕后,起身来到一直都守在他身后的堂旭面前。「堂旭。」玄玉仰起头,看向多年来话依旧不多的他。以为他要吩咐什么事去办的堂旭,忙低下头来准备听令。「我没事的。」玄玉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伸出两掌拍按着他紧绷的肩头。堂旭错愕地瞧着他。「我知道你比谁都替我担心,但我真的没事。」无论是开战前后,他知道他的所做所为,都让这个有话也不说出口的堂旭悬心不已。「真的?」放心不下的堂旭,很怕他只是在勉强。「嗯。」低首看着玄玉体贴的笑容,不擅言辞的堂旭没有多言,只是感动地朝他点点头。率大军迢迢赶路,离九江的路途犹远,未赶赴至九江,却已收到九江城已破的消息,南国太子玉权在震惊之余,仍是下令大军继续沿江岸西进,想阻挡杨军继续沿长江下游东进。披星戴月连赶了三日路程后,这日向晚,玉权下令大军在沿岸还未遭到杨军进攻的城镇中暂时停军,一来是可藉此补充军员与粮草,并可让疲惫的士兵们歇息喘口气,二是玉权想在与正一步步逼进的杨军中路正军交锋前,与众将员们想出个击退敌军的战略。因为,杨军中路正军的规模,恐大出他南军许多。坐在行辕中与众将员商讨战略至一个段落时,玉权派出打探全国军情的探子,赶在时限前一一回营。「殿下,上游长沙与宜春失守了!」在帐外收到探子来讯后,左将军袁衡一脸紧张地冲进帐内。玉权怔了怔,颇无奈地别过脸,「不意外。」以地理位置,及军事重要性来看,南国西南一带,原本就是他不得不放弃的区域,在两军开战前,他早就作好西南必破的准备,只是他没料到,杨国素有剽悍之名的两名将军闵禄与辛渡,南进的速度竟比他预期中的还来得快。袁衡续又再报,「杨国将军闵禄与益州守军会合后,联手续攻向遂安,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自境内东进前往丹阳。」与走江岸的杨军不同,这支杨军,很显然是想走南国内陆,绕过沿江的南国守军,以抵丹阳以南。「命中游豫章守军前往截住他们。」他们这些远水救不了近火,也只能靠距离最近的豫章守军前去了。走进行辕内的右将军袁枢,一脸的颓丧,「殿下,豫章……也守不住了。」玉权猛然拍案站起,「什么?」「九江遭破后,杨国将军余丹波立即挥兵南下,下一步即是攻击豫章,豫章城遭余丹波围城已有数日,我军援兵再不至,豫章恐将难保……」原来如此……对杨军攻击策略恍然明白的玉权,一手抚着额。杨国六十万大军,分三路据于上、中、下游,同一时刻渡江进袭,而每一路大军在登岸后再各自一分为二,一半沿长江沿岸东进,扫平沿岸南国各营,另一半深入南国国境铲除后援,同时取道绕过江岸的战场,直扑京畿丹阳!接获前线最新情报的前将军李况,飞快地冲进帐内,「殿下,探子来报,杨国中路正军在我军前方二十里处扎营!」玉权精神登时一振,「领军者为何人?」「杨军行军大元帅,齐王玄玉。」他皱着眉心,「兵马数?」既是主帅上阵,想必,军员定比任何一路大军来得多。」「联同杨国车骑将军乐浪,总数约十二万。」「乐浪?」听见这个对他来说极度刺耳的人名,玉权的表情顿显阴晴不定。李况颇担心地瞧着他的脸庞,「殿下?」两掌按在案面上的玉权,低头审视了搁放在案上的南国疆域图好一会后,以几不可闻的声调在唇边低吐。「豁出去了……」他抬起头来,环首四顾行辕中与他力抗杨军的忠臣。「此战若咱们不能守住中游,国内腹地又失守,那么,咱们就得退守至南国最后的据地丹阳,退至丹阳后,若又再遭杨国三军齐攻,丹阳是决计守不住的。因此,此时咱们若不拚力一搏,那我南国,就将面临更艰险的困境。」十万对十二万,不是没有胜算的,况且,战地在他南国,熟悉地形的他们,虽是兵力逊于杨军,但也不是没有优势。看着玉权无畏的面容,行辕中的众将员无人开口,只是整齐地向他颔首,默然同意一块同进退共生死。「殿下,元麾将军的人来了。」在行辕内沉寂至一个顶点时,被叫出帐外的袁衡,忙又走进帐内在玉权耳边道。玉权听了,不禁面色大变,在前来传讯的昭武校尉一踏进行辕时,急忙上前地一把扯过他。「丹阳出了什么事?」「禀殿下,元麾将军派属下来讯,圣上有意偕殊贵妃趁京畿未陷之前,弃都南逃。」为怕前线守不住,根本就不理会敌军是否会视他为贪生怕死之辈的圣上,竟从了殊贵妃之言,说是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打算在丹阳被破之前先行南撤。「你说什么?」心火骤烧的玉权,额上青筋忍不住一根根浮起。「现下全朝大臣都守在丹阳力劝圣上切勿弃都。」有着元麾将军力守,丹阳未必会破,全朝大臣都对元麾将军与太子抱着无穷的希望,可万万想不到,他南国的皇帝竟是个惧战之辈。勃然大怒的玉权忿忿一扬掌,「父皇这一走,三军军心必溃,那前线的将士们还要打吗?」「殿下打算如何做?」早就不对圣上抱有期待的众人齐望向他。「袁枢,火速命东宫六骑封锁皇城!」铁了心的玉权紧咬着牙关。袁枢面有难色,「但圣上……」身为一国之君,若是圣上坚持要走,他们这些臣下又能耐圣上如何?而太子率东宫六骑封锁皇城,圣上若是心存他想,或是遭人进了谗言,会不会误将太子护国之举视为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