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结束后,便还是酒会。
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的,酒会上总多了股隐隐躁动的气流,歌舞升平的背后,尽是人心浮动。
在此时的时间节点,大家的反应倒不是空穴来风。
自前总统李铎遇刺身亡,这是现任总统上任的第三年,最新一次的联邦议会选举在即,高层可能要迎来大换血,各方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
谢革在回来的途中又被敬了好几杯酒,最后还是钻回了二楼的独立卡座区“避难”。
要论身份,谢革只是个银行家,在这种场合里本是不够看的。
但他供职于傅氏,和哪一派似乎都关系匪浅,前几年到了兰亚科技,一连主持过好几个和新政府共同推进的投资案,自然声名鹊起了。
今晚的酒会全由程家买单,程舟和程路安两兄弟也有了机会来四处敬酒,攀谈几句。
他们朝二楼这边来时,傅轻决正好携着段宁进来落座,遮挡的欧式帘幔缓缓晃动着。
段宁换上了助理之前准备在车上的干净衣服,面色因为某些原因也没有之前那样苍白了,连手指关节处都红而润泽,整个人似乎精神不错,但又不太寻常。
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沙发一侧,面前是果盘和一些精致的糕点。
谢革对他们似乎见怪不怪,只是笑了笑,问傅轻决吃过晚饭了没有。
段宁还没吃过晚饭,傅轻决这会儿心情好了,手一挥,让人去叫后厨重新做了清淡的海参粥来,补补。
桌上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也不是不能让段宁吃,只是他那副禁不起折腾的身子骨,动不动就要去趟医院才好,傅轻决嫌麻烦,不希望真出了问题,今晚被打岔得要去医院度过。
傅轻决是今晚未公开的座上宾,虽然没出席订婚宴,但终究来了,程舟只能被程路安拉着来二楼找傅轻决敬酒。
帘幔被掀开的时候,段宁正在低头喝粥。
他肩背线条宽直,薄而挺括,后衣领稍稍敞开了,几簇黑发翘起,看得见后颈突出的一小块脊骨,靠近腺体位置的那块皮肤也莫名泛着红。
段宁脖子上重新贴上了阻隔贴,但浑身上下总有地方沾着点残余的气味。
是属于Alpha的混杂的气味,一股陌生的花香将白松香盖了过去,程舟是Omega,不可能感受不到其中的含义。
“阿斯……”程舟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他怔住了,一时间惊愤交加,脱口便质问傅轻决:“你对他做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凭什么——”
傅轻决神色淡然,礼貌一笑。
他手里捏着高脚杯,没说话,旁边的谢革先开口道:“程先生糊涂了,这是段宁。”
傅轻决站了起来,俯身过去和程舟碰杯。
清脆的一声响。
“我对他做了什么,你难道不应该亲自问他么。”
他看向段宁,无赖地说:“不是你主动的吗?”
程舟不敢置信地看着段宁。
段宁一直没有抬头。
在那些恍然如梦的记忆里,很多人已经离他远去,想再见面,但他们要见的应该不是此时这个抬不起头的段宁。
就在他终于打算暂停用餐时,程路安迟来一步,见状连忙赔礼道歉,面色不虞地把程舟给拽走了。
傅轻决放下酒杯,脸色也有些不好了,把场面弄得如此尴尬的人是程舟这个蠢货,他不知道段宁在跟他摆什么脸色。
面无表情不言不语,就是摆脸色。
傅轻决靠近段宁旁边坐下来,手搭过去,暗暗揪紧了段宁的头发,让他抬起头来,凑近说道:“程舟以前也这么莽撞吗,还是因为找到新靠山了,终于有心情来为你鸣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