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仰头问,“我扶您起来,您脸色看起来还是好白,身体还不舒服吗?”左云鹤说着,慢慢把蒋淮扶起来。目光却紧紧盯住一处——蒋淮落了红的耳垂。手也顺从主人心意,一点点收紧,把手心大小相差无几、但骨节更软的手更好握在手里。“啊,哦,还好,刚刚在想事情。”“我自己起就行,不用麻烦。”蒋淮抽出了自己的手。“那就好。”左云鹤没做任何坚持,被拒绝就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子。他想着刚刚的触感,带了些茧子,但骨节偏细,根根手指细长,掌心软若无骨。“对了,你桌子上那些文件,有任何不会的都可以问我。”“嗯,好。”“还有……你的衣服我洗好放在沙发旁的袋子里了。”“嗯……好。”左云鹤强迫自己把目光从蒋淮更红的耳垂上离开,顺从低头开始工作。两个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着各自的工作,室内静静的,只有浅浅的翻阅纸质文件的声音。左云鹤忙了不知多久,手指揉捏上低头过久发僵的脖颈,目光带着些刻意落在了蒋淮身上。不知发现了什么,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少将”左云鹤跨步到蒋淮身边,“嗯?”蒋淮像是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抬头还带着些茫然,嗓音有些久不发声闷出的喑哑。他清清嗓子,“怎么了?”左云鹤则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有什么事吗?”蒋淮不知道这孩子突然怎么了,耐着心又问了一次卷翘的睫毛跟着说话的频率上下翻飞。“蒋淮少将,你哪里难受?”蒋淮猛地一僵,因为左云鹤不是疑问他有没有难受,而是直面问他哪里难受,仿佛已经笃定他在难受。“不难受啊,怎么这么问?”不愿总在人前暴露自己脆弱的蒋淮还试着挣扎。对面左云鹤忽然抬手,蒋淮抑制住想向后躲的情况,肌肤接触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微不可察颤抖一下,紧接着,疼痛从左云鹤触碰的地方传来。“嘴被咬破了。”男生的视线落在遍布齿痕鲜血淋淋的嘴唇上。蒋淮听此,下意识想掩盖些什么,伸出舌头想舔去嘴唇上的血迹。却忘了左云鹤的手还放在自己嘴唇上,湿润的舌尖舔上了左云鹤干燥的指尖,唇上被压着的触感骤然消失。蒋淮以为男生只是被自己突然的动作吓到了,“不好意思啊,我想舔一下血来着。”男生没有回复,只是看着他的唇,眼睛眨也不眨。蒋淮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感到些许的为难。他连朋友都没有,对这种差辈的小辈更不知道怎么相处。好像从他们见面开始,他就吓到这孩子两次了。“吓到了?”蒋淮放低了语气,尽量柔缓自己的态度。“蒋淮”“嗯?”男生忽然直呼他姓名,让蒋淮摸不着头脑,他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无意识抓了抓,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情况。男生却突然上前,一掌握上他的脸颊,虎口对准他的唇,迫使他不得不张开嘴。蒋淮眨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做。男生已经放了手,规矩站回原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蒋淮又眨眼几次,在心里叹口气,他果然搞不懂这年纪孩子的心思。“你到底哪里疼?”男生又开口问,在窗帘的阴影里,咖色的眼眸显得发黑。蒋淮愣了一下,他竟在这孩子身上感到了压迫感。“啊,啊那个,有点头疼。”蒋淮张口回道。“有点?”男生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上前一步,垂眸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人。蒋淮的手在座椅扶手上前后摩挲两下,怎么觉得这个情况这么奇怪。他抬头,本来想说这不用你管,却在看到男生紧皱的眉头和认真的神情松了劲。被那双眼里的诚挚和担心烫到,蒋淮心下一紧,转移视线。“……真的没有很疼,就是稍微忍不住。”蒋淮舔舔唇,不太自在开口。“走吧,我送你回家。”“啊?”蒋淮这下确实感到不可思议了现在小孩都这么热心吗?“不是,为啥啊?”装了两天长辈的蒋淮没忍住漏了点痞气。“你在疼。”男生开口同时,开始收拾蒋淮桌子上摊开的文件。“不是,小朋友,你听我说,”蒋淮在努力思考怎么在不伤到这孩子的同时,让他放弃这突如其来的热心。工作他本来就漏了一天,今天是绝对不能提前下班的。男生在听到“小朋友”这个形容词时挑了下眉,但还是停下来动作,做好听蒋淮说话的准备。被那样一双担心的眸子盯着,有些没曾体验的陌生的温暖涌上蒋淮的四肢。他原先准备的话顿时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持续的头疼确实也压得他一直不舒服,连转动眼球都带着些阻力。“等送你回家,我会回来处理工作,我可以找荀副官检查,你就放心回去休息。”男生跟着加筹码。“好,你量力而行就行,不必全做完。”“走吧。”男生终于露出些许笑意。等蒋淮坐在悬浮车里,他反复咀嚼刚刚的对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全程都被左云鹤牵着走。拿眼偷偷剜了一眼坐在驾驶位的左云鹤,现在小孩都这么强吗。车里的温度刚刚好,湿度也被细心调节。让蒋淮——这个从小生活在干燥环境中的人,在主星第一次感到这么舒适。是巧合吗他又瞥了眼左云鹤在极舒适的环境中,困意上涌,头疼也跟着好像减弱了,蒋淮慢慢闭眼,躺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左云鹤看着男人睡着在座椅上,迷糊间双臂抱在胸前,明显是内心戒备状态的投影。他在不安左云鹤瞬间意识到他还以为这特意调好的湿度会让人舒服些。左云鹤捏捏眉,叹口气。他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蒋淮面前表现了这么强势的一面,关键还成功了。左云鹤又扫了眼睡在副驾驶的人,美人无知无觉地躺着。美人老婆那个词又一次闪现左云鹤像是被这个有些冒犯的词吓到,重新把视线放回路面。一定是因为那股烟味的信息素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左云鹤这么告诉自己目的地很快就到了,蒋淮还酣睡在副驾驶左云鹤几乎没有犹豫,打开车门,绕到副驾驶一侧,用手垫了一下门缝,减小开门的声音。弯下腰慢慢把蒋淮从座位上抱起来驾轻就熟位置的变动让蒋淮皱了皱眉,似乎就要睁眼。左云鹤一只手臂斜托在蒋淮后背,手盖住蒋淮的眼睛。微长的睫毛在手心轻蹭了几下,最后归于平静。左云鹤轻缓把人抱到屋里,却觉得刚刚那两下手心的痒意也同样挠在了心里。欲盖弥彰似地他快速把人送回宿舍临走的时候,还不小心碰掉了蒋淮家里一个木质的盒子木质盒子落在地毯上,还好声音不是很响,只是盒子里的袖扣被甩出,落在地上。左云鹤蹲下身子,把袖扣一个个捡起在捡到其中某一个深蓝色的袖扣的时候他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猛地拿起那个袖扣,举到眼前又魔怔似的把木盒子里所有袖扣重新检查一遍一个一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