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更新时间:2016-09-0516:00:03字数:漱洗完,冰楚依下了榻,来到镜台前,让白舞替她梳理那头长及腰际的银发。沉默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方才……有谁来过?”其实她不需要问,也能猜到那身赤红色衣袍的主人是谁,但她在意的不是谁来过,而是停留在她面颊上那温热触感……她的问话让白舞一愣,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问了什么,顿时不知该不该回答。见她不语,冰楚依敛下眼睫,索性直问:“焰烁来过?”她已点名,白舞当然不敢隐瞒,呐声答复,“是,他来过……”他来……做什么?她本想问,却又不想显现出自己很在意,于是抿唇不语,任由各种猜测在脑中盘旋,突然间,她想起那真实得彷佛不像梦的梦。梦的细节历历在目,她记得那狂烈的火、记得那焚烧的痛、记得那两个低下人类的面容,可偏偏……她记不起那和自己一样有着银白色长发的女人脸孔,更记不起那救她的男人容貌,她甚至想不起两人唯一的对话内容。梦中的两人像是和她毫无关系,却又好似与她息息相关,彷佛那女人就是她,而那男人……再次抚上那早已回复冰冷的脸颊,冰楚依连忙甩去脑中那荒谬的想法。清醒点!那只是梦,一个莫名其妙的梦!现在你该想的不是这个毫无意义的怪梦,而是如何让那该死的男人付出代价。在白舞为她盘好发之后,她站起身,问道:“他在哪里?我要见他。”“……他?”白舞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她指的人是焰烁,轻声说:“应该在隔壁房,我去请他过来。”语毕,她转身步出房外。隔壁房?得知那可恨的男人竟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她说不出浮上心头那复杂又异样的情绪为何,可她清楚那掺杂在其中的浓烈恨意。从她懂事以来,炎国与雪国已水火不容,虽不知两国为何敌对,但身为雪之女王,她和子民一样,仇视着与他们相克的炎国,而且这些年来,炎国侵略雪国的行径益发恶劣张狂,更加深了两国之间的仇恨。而今,焰烁更是嚣张的掳走她这雪之女王,将她囚禁、凌辱,藐视她的尊严、践踏她的高傲!她无法忍受这些屈辱,更加无法忍受他这几日的对待。她不懂他究竟为何要掳走她,她已被他囚禁半个月的时间,除了头一日,他对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残酷的凌虐她,之后,他就像消失一般……不,不是消失,他只是没再堂而皇之出现在她眼前。可她却一直感觉得到他的存在,就像方才他趁她熟睡之际出现在她房里,而且不仅如此,她已不只一次瞧见焰烁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她,那眼神复杂,有着痛苦、自责及浓浓的……蓦地闭上双眸,再次睁开时,他那忧悒的神情已被她抛诸脑后,心口莫名的紧缩感也随之散去。总之,她要见他,她不想象个猎物一样,成日让人盯视,时时刻刻防备着,她今日要问个明白,他究竟想做什么。“你找我?”低沉的嗓音蓦地打断冰楚依的思绪,回过身,她看见焰烁那与初次见面时的抑郁有着天壤之别的爽朗神情时,双眉不由自主的拧起。她没想过他会以这样的表情出现在她面前,那模样……自在得就像两人之前从未交恶,就连问候都是那般随意,这反让她心生警戒,认为他在打什么鬼主意。“是,我找你。”看着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她微抬下颚,身子笔直而立,不允许自己退缩。“有事?”来到她面前,仅仅隔了一寸之距才停下脚步,敛下金眸,焰烁定眼凝望着她高傲的表情,唇角微扬。他怎么会以为是这女人变了……是他被那自以为的背叛给蒙蔽,才会以为是她变了,殊不知,变的是他,是他太过愚笨,才会忘了这让他一见倾心的骄傲、一眼定情的倔强……就算她永远想不起他们过去经历的事也无妨,因为他会一点一滴的为她创造新的回忆,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冰楚依浑然不知焰烁心里所想,只觉得他靠得好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喷洒出的气息,是那么灼热温暖,熨烫着她的心……她不晓得是那温暖气息让她想退缩,抑或是他的贴近让她感到不自在,忍不住想挪动脚步好离他远远地,但她不能退开,只要退一步便是示弱,她的骄傲不容许她表现出退缩模样,于是她咬牙忍住冲动,抿着唇,冷声说:“我问你——”“伤都好了?”冰楚依甫开口便被焰烁打断,他甚至主动拉过她的手,挽起她的衣袖,在她纤纤手臂上来回抚摸、察看。“看来是全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其他地方呢?也好了?”说着,他已弯下腰准备撩起她的裙摆。这行为总算让傻住的冰楚依回过神,她愤然地挥去他的手,斥骂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无耻的家伙别碰我!”“无耻?我?”焰烁一顿,丝毫不觉自己有错,扬眉说:“我只是想确认你的伤势复元状况,没有别的意图。”冰楚依并没办法认同他的说法,她全神戒备着,还一连退了好几步,她的骄傲没法子用在这无耻的男人身上。寒着一张小脸,她沉声说:“我伤势如何干你何事?是想确认我能不能再承受你的折磨?继续施行你所谓的‘凌迟’?”这话让焰烁不禁一愣,难得她会主动找他的喜悦之情顿时冷下,俊颜上的神采也于瞬间黯淡。他怎么会忘了……在他得知她背叛的真相后,可以懊悔、可以自责、可以试着弥补,然而对忘了一切的楚儿而言,他们仍是仇敌,更何况他不久前还伤害过她,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这新仇旧恨?她肯和他说话,他就该满足,不该有更多的奢望……他瞬间变得阴郁的神情让冰楚依莫名感到一阵心痛,却也让她自在许多,比起面对他飞扬的神色,她似乎比较能应付此刻沉下脸的他。她刻意忽略焰烁脸上的复杂神色,低声又说:“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我找你只是想问清楚,你打算如何处置我?还有,这究竟是哪里?”自从她清醒后,他们便一直待在这,她不明白他为何不马上架着她们回炎国,好向他的子民彰显他的“战绩”,而是待在这儿,一待便是半个月,她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但她也不想猜,索性直接问他,她可以任凭他要杀要剐,但要先弄个明白。听见她的问话,焰烁脸色更沉,嘶哑的低喃道:“看来你真的什么都忘了,就连我们曾经住饼一年的地方都忘了,彻底的忘了……”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仅是深深望着她,许久,他才收回那抹眼神,落寞地回到自己房间。兴许是焰烁的身影太过孤独,这一闪神,冰楚依发觉自己竟忘了继续逼问他,只觉得心底隐隐发疼,双眼更始终盯着那落寞身影,直至他离开她的视线。“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难道你忘了白舞说的话?”焰攻当真不明白,明明白舞说过不能让冰楚依想起之前的事,可偏偏王兄坚持待在他与她住饼整整一年的故居,甚至经常便往冰楚依那儿跑,毫不退缩的去碰她那根刺人的冷硬钉子,他不懂王兄究竟想做什么。“我没忘。”专注看着手中地图,焰烁头未抬,低声回道。“你要是没忘,就该离那冰楚依远一些,”他瞪眼,皱眉又说:“她要真想起你,到时万一就像白舞所说的,她不愿再回雪国,你要从哪找一颗冰之晶给她?”依他王兄对冰楚依的执着,要是那女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疯掉才怪,所以他得提醒王兄,要他别太情不自禁,免得真的害冰楚依成了废人,到时他恐怕也会回复成三年前那个封闭心灵、生人勿近的状态,和成了废人的冰楚依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