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一根烟,林子昂回自己的房间,李琴门口等他。
“怎么没和楚天他们一块回来”,林子昂不语,李琴默默地跟在儿子身后进屋,随后递给他一张电话卡,“我给你新办的电话卡”。
“早早休息,明早来喊你我,张行那孩子皮点,心不坏,以后再欺负你,你告诉我”。
李琴从兜里拿出200放在书桌上,“你这周的生活费,我条件不好,没有他给的多,你委屈一下”。
林子昂临走前,他爸往他卡里打很多钱,他大约看一眼,撑到大学毕业没问题。
“你拿回去,我有钱”,林子昂终于开口,结束他母亲自言自语的独角戏。
“你来我这,我养你应该的,他给钱是他的,我给是我的”。
伸手拿钱塞到母亲兜里的场景,在林子昂脑中闪过,身体原地没动,母亲瘦小的背影,渐渐不见,他依旧原地未动。
塞钱她不要,俩人相互撕扯,难免会有身体接触,林子昂不想靠近她,甚至有点不想见到她。
昨天太累没来得及整理东西,林子昂翻开平城带来的行李箱,电脑、几本书、几件衣服,在平城生活十一年,最后带走的也只有这一点东西。
他打开电脑,敲完一段代码,已是午夜,两百块钱和电话卡,安静的躺书桌在左上角,林子昂拿出手机,毫不犹豫的扔掉旧卡,连同十一年的过去,一起扔进垃圾箱。
换上新卡,卡里已有一个号码,妈妈,139xxxx2658,林子昂盯着妈妈两字发愣,他选中号码,按出删除,屏幕提示“是否确定删除”,他的拇指在确定按钮上停留片刻,最终按了取消,提示消失。
林子昂随手把手机扔到桌上,出门去卫间,卫生间里,窗户敞开,夜里凉风呼呼的吹进来,老旧的窗户,被吹的“吱吱”响,有点恐怖片的感觉。
林子昂想象着披头散发,一身白衣,脸色惨白的女鬼从窗户爬进来,对他露出长舌,嘴里“子昂,子昂”的唤他,正想的聚精会神。
“林子昂”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林子昂一声尖叫,抓住肩膀的上手,猛的转过身来。
“手、手、疼”,楚天大喊。
“是你”林子昂松开楚天的手,“你有病啊?”脱口而出。
楚天看自己被林子昂抓的发红的手,“你才有病,跟你打招呼,要么不理,要么一惊一乍,正常人有你这样的”。
“我以为是……”。
楚天忽然用手捂住双眼,“林子昂,你能不能先把裤子提上”。
林子昂低头看自己,脸噌的一下红了,“不好意思,我给忘了”,连忙提上裤子,仓皇而逃,临走前意味深长的看一眼窗外。
林子昂回屋,瘫在床上,回忆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脸越发的红,想用橡皮擦,擦掉楚天脑海里的记忆。
新生活的第一天生活,是个不良开端,往后的日子不敢想象,林子昂扯过被角蒙住脸,没一会睡着了。
早晨六点,林子昂关闭闹铃,赖床上又睡半小时,6点半被没完没了的敲门声,吵的彻底没睡意。
林子昂端盆去洗漱室,里面一个空位子没有,几个妇女站一排边洗漱边聊天,叽叽喳喳,吵的他头疼,转身想出去,听见楚天喊他。
“林子昂,我洗完了,你来这”,楚天微笑向他招手,露出一口白又齐的牙。
林子昂从几个妇女间穿过去,楚天把位置让给他,“一会和我们一起走”,他回想昨晚的事,避开楚天目光,“我打车”。
“哦”,楚天擦干额前的水珠,甩甩头发,端盆出去。
洗漱上厕所,每天必做的事还要排队,林子昂很烦躁,他在屋里吹头发,李琴在门口等候。
“我今早不吃早饭”,林子昂放下吹风机,穿上校服外套,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中午放学要12点,不吃早饭会饿的,多少吃一口”,李琴跟在儿子身后念叨。
“不想吃”林子昂锁上屋门。
李琴围绕儿子身边说:“不吃哪能行,正长身体,看你瘦的,要好好吃饭”。
林子昂忍不住冷笑,“呵,长身体?我长身体的时候,你在哪?赶快收起你的虚伪,别在这演慈母,我不吃这套”。
李琴像个犯错的小孩低头,吞吞吐吐的说:“我那时怕你”,林子昂早晨排队排的烦躁,又被李琴唠叨的一顿,有点不耐烦,打住李琴的话,“你烦不烦”。
楚天开门出来,恰巧看见林子昂母子,林子昂竟然住自己对面,林子昂见他出来,二话不说,转头下楼。
李琴拉过楚天的手,“小天,在学校一定要多照顾小昂,他这脾气容易惹事”。
“林子昂挺好相处的,不少同学喜欢他,阿姨放心”,楚天为安慰李琴,说了善意的谎言,林子昂不爱搭理人,说话有点刻薄的性格,实在不讨喜,要不是李阿姨,他也会加入张行队伍,打林子昂一顿,消消他的锐气。
想到李琴曾经对自己的帮助,楚天叹气,就算林子昂是刺猬,他也要保护到底,刚搬来筒子楼时,楚天与张行还不认识,李琴见他一个人生活,经常给他送吃的喝的,逢年过节,给他买衣服叫他去家里吃饭。
一次他感冒发烧,床上躺两天没好,李琴发现,立刻带他去医院,李琴见温度计上显示39度2,默默流泪,对他说:“你这孩子咋不知道照顾自己,会烧坏的”,浑身滚烫的楚天听后,卸掉所有的伪装,抱住李琴狠狠地哭了一场,重温久别的母爱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