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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第1页）

吴杰瞧不起自己，盛庸自然也明白。可他资望太浅，在军中势力也有限，实在拿这位世袭勋臣没办法。此次王度之策，需真定方面鼎力协助，万一这吴杰不搭理可怎么办？

&ldo;我给暴方子大人去信，让他劝劝吴侯！他是刑部堂官出身，在朝中也颇有威望，他开口的话，吴侯或许会卖这个面子！&rdo;铁铉沉吟半晌道。

&ldo;暴昭也管不了吴杰！&rdo;盛庸摇摇头道，&ldo;军务皆由吴侯统管，他若不听，暴大人一介文臣，又能有什么办法？&rdo;

&ldo;他不敢不听！&rdo;宋佚一咬牙道，&ldo;他不就瞧着兵主封了侯爵当了总兵，心中不服么？可他要有本事，当时怎么不来救济南？兵主只管下令，口气尽可严厉些，他若不尊，便是违抗军令。到时候我们大伙儿一起上奏，请皇上治了他！&rdo;

&ldo;不是这么一说！&rdo;铁铉摇摇头道，&ldo;子中之计，其实说到底也是个险招，必须真定那边配合得严丝合缝，方有可能成功。若盛帅以总兵之势压之，吴侯就算明面儿上不敢违抗，但心中只怕更加嫉恨。到时他只要暗地里动下手脚，随便找个理由慢上半拍。那咱们拿他没办法倒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这十万大军，很可能会因此死无葬身之地。&rdo;

铁铉的话说得大伙儿悚然变色，但细细一想，确实也很有道理。堂内顿又是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最先献计的王度方幽幽道：&ldo;若咱们甩开吴侯呢？真定大营也未必就只有他说了算！&rdo;

&ldo;啊！&rdo;众人一愣，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想之下，众人脸色不由大变。盛庸首先面露犹疑道：&ldo;若果真如此，吴侯必然将我恨到死处。他是副总兵，在真定军中也颇有势力。即便这次侥幸能成，可将来我还怎么和他共事？&rdo;

&ldo;哈哈哈哈……&rdo;王度忽然放声大笑，末了方不无挪揄地道，&ldo;兵主，恕卑职无理。若不如此，您还有将来吗？难不成您真想仅靠这十万人马去和北兵搏命？&rdo;

盛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王度之言行乖张狂妄，盛庸饶是好脾气，可也被他搞得很有些恼火。但盛庸也明白，他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正思忖间，王度却忽然间敛了色，沉声道：&ldo;兵主，此战不胜，则万事俱休，故你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者，兵主可知此战失败的后果？难道您愿意仅为不惹恼一个吴杰，就将自己和朝廷置于这万劫不复之境地么？&rdo;

&ldo;子中言之有理！&rdo;盛庸幡然醒悟，当即肃容道，&ldo;此战不仅关系我一身，更系着十万将士，系着朝廷的安危！本帅绝不能因小失大！&rdo;

&ldo;兵主英明！&rdo;王度从容一笑。

当天夜晚，一匹快马驶出德州小西门，向真定方向奔驰而去。

六

滑口是东昌府东南三十里处的一个小镇，镇南紧挨着大清河。因其不靠官道，故平日里算不得繁华。不过这一日，小小的滑口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昨日，燕王朱棣亲率燕军主力渡过大清河，在滑口扎下了大营，很明显，他们将从这里出发直奔东昌，去迎战盛庸所统率的十万南军。

五更刚过，燕军便起床埋锅做饭。当远方的地平线刚刚露出一丝晨曦之时，燕军将士已踏着清晨的朝露，向东昌方向开进。

行军的途中，朱棣可谓神采飞扬。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进行。在自己劫大名粮草，继而扫荡鲁西南，威胁直隶以后，一直龟缩不出的盛庸终于不得不走出了德州，经故城、武城、临清，一路尾追到了东昌府。东昌不大，论坚固也远不如作为平燕重镇的德州，城防也在之前被燕军破坏大半，这便是说，南军将很难依赖坚固的城防与燕军对峙。将盛庸引出防御坚固的城池堡垒，这正是朱棣这次突入山东腹地的意图所在。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盛庸将不得不在鲁西平原与自己决战，以燕军的实力，与兵力大致相当的南军较量，又岂有不胜的道理？

与朱棣的神采奕奕不同，与他并辔而行的金忠却一直皱着眉头。燕军的进展十分顺利，但正因为这种顺利，反而使金忠心中有些不安。

&ldo;王爷！&rdo;想了一想，金忠扭头对朱棣道，&ldo;臣心中有几个疙瘩，还请王爷开解！&rdo;

&ldo;世忠且说！&rdo;朱棣勒了勒马缰，将速度放慢了些，对金忠一笑道。

&ldo;王爷！臣所疑者有二。其一，我军扫荡鲁南，实为引诱德州出兵。盛庸非等闲之辈，他真就看不出来？其既知晓，又为何如此轻易便上套？&rdo;

&ldo;这不是在北平时就已算计好了的么？&rdo;朱棣有点莫名其妙地道，&ldo;纵然盛庸明白，可朝廷未必清楚。我军一旦突入淮北，朝廷惊慌之下，必然会逼盛庸回师南下！&rdo;

&ldo;话虽如此，但我军尚未抵直隶境内，盛庸何以匆忙至此？且据京师谍报，朝中尚未有命盛庸回援的旨意！&rdo;

&ldo;这不难解释！&rdo;朱棣一笑道，&ldo;若我军突入直隶，京城舆论必然大哗。盛庸身为北伐主帅，届时必遭非议。盛庸不过一新晋总兵，资望甚浅，如何应付得了这些物议？故其明知挡不住我军南下，索性便提早出兵，迫我回师与其交战，如此便可将战事控制在山东境内。只要我军不入淮北，朝中便对他无可指责，若其侥幸得胜，将来论起功来也光彩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