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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第1页）

&ldo;不错！&rdo;道衍点点头道，&ldo;南下最大之目的，在于拿下京师；若不能，那便退而求其次，全歼河北南军主力！只要我军小心谨慎，两者中必然能拿到一个！当然……&rdo;道衍又一笑道，&ldo;若能先打败河北南军，继而还有余力南下京师，那自是最好。没了盛庸的袭扰，我军攻打京师会更加从容！&rdo;

&ldo;好一个兵无常势、水无常行！&rdo;道衍话音一落，朱棣便起身击掌相赞。突然间，他又想到道衍话中的&ldo;小心谨慎&rdo;四字，似是意有所指，遂自信一笑道：&ldo;师傅放心，东昌一败，本王已得了教训。此番若再有机会与盛庸决战，必不会重蹈覆辙！&rdo;

&ldo;王爷能惕厉自醒，臣也就放心了！&rdo;道衍躬身做答。

&ldo;可儿臣还有一事不放心！&rdo;就在道衍说得朱棣热血沸腾时，一直在旁边听道衍、金忠他们说话的李让却突然皱眉道，&ldo;直隶南军虽不足虑，但京师毕竟还有上十二卫。届时很有可能在盛庸自河北南下的同时，朝廷又调此部上直军北上，形成夹击之势。方才道衍先生也说了，此战我军不取江淮城池。但若没有坚城依持，面对南军前后夹击时恐十分不利。父王去年费尽心机攻打济南，不就正是为南下寻一个根据之地么？&rdo;说到这里，李让又转身对朱棣一揖道，&ldo;儿臣还请父王务必三思，江淮不比山东、更不比河北。在那里遭敌夹击，一旦有个闪失，这相隔千里的，想平安返回北平可就难了！&rdo;

&ldo;儿臣也有顾虑！&rdo;李让话音方落，高炽也接着道，&ldo;以往父王出兵，战场多选在河北，这粮道维持十分容易；即便突入山东，但从北平接济粮草也都不难。可此番父王是要至河北南军于不顾，长驱南下，届时一则大军与北平距离遥远，二则有德州大营挡在中间，从北平运粮根本不可能。最要紧的是，父王是以下金陵为目的，这绝非区区二三十日就可以成功的。儿臣担忧的是，十余万大军长期在外，若无北平粮草接济，仅凭着出发时携的那点粮食，大军又能撑得了多久？万一到时候粮草尽了可怎么办？&rdo;

&ldo;呵呵，连世子和李仪宾都这么多顾虑，看来大家对南下之计的担心确实不小！&rdo;道衍哈哈一笑。高炽和李让只负责北平城防，通常对出兵作战的事情不会发表意见，更不会轻易驳他的计划。今日连这两个人都连连表示反对，足以证明在大家心中对直取金陵一事的犹疑。

&ldo;关于世子和李仪宾的疑问，老衲也自有计较！&rdo;道衍知道不光是高炽和李让，就是朱棣，心中恐怕也仍有些不踏实，因此必须将其中利弊详尽分析清楚，才能获得众人的赞同：&ldo;所谓南北夹击一事，在我军深入直隶后，的确很有可能出现。然则依老衲看来，这未必就会成为梗阻！如今朝廷尚存的南北两支生力军中，上十二卫是否调出或存变数，然河北大军南下几无疑问，只是或早或晚而已。若上十二卫不出，仅河北一军应战，以我燕军实力，歼之应不会难；而若两军齐动，乍看上去我军身处夹缝，颇为不利，但往深了究，其实也并无太大危险。&rdo;道衍轻咳一声，继续道，&ldo;上十二卫是朝廷最后的本钱，守卫京师全靠他们，所以不可能全部调出。以老衲看来，能抽出一半便不错了。而德州、真定两地虽有十五六万人，但还要守城，最多也就能带出个十万人马，两者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二三万人，与我十万燕军相比，其战力并不占优。此外，我军突入直隶后，可以切断江南与山东之间的粮道，这样德州粮饷供应吃紧，想要大举出兵愈发艰难。而且南军南北夹击，中间有我燕军相阻，别说彼此协同不可能默契，就是相互间沟通信息也需费老大周折。如此夹击，能有几分胜算？既然其必协同不力，那我燕军居于其中，完全可以从容转圜，各个击破。试问，不管是盛庸、吴杰还是上十二卫，其中哪一部能与我军单独抗衡？若朝廷果真行此愚策，那王爷正好在渡江前将两部击溃，如此一来，到我军陈兵金陵城下时，皇上只怕连勤王兵马都找不出来了！&rdo;

&ldo;分而破之，各个击破！&rdo;朱棣眼光一亮，道衍讲的这种办法正是燕军屡次取胜的重要法宝。就拿之前的夹河一战来说，朱棣便是利用吴杰、盛庸配合上的失误，在真定大军尚未赶到之前将德州军马成功击溃。如今燕军的形势比夹河之战前要好得多，故即便果真出现南军夹击的情况，朱棣自信也可以从容应对。

&ldo;至于粮草接济不上，的确是此次南下之最大问题！&rdo;道衍皱皱眉头继续道，&ldo;此次南下，讲究兵贵神速，随军不可能携带太多粮草，故只能就地打粮。直隶与山东、河北不同，其本身便相对富庶，且一直未遭受兵戈，届时派兵赴各地打粮，所得应不会太少。而且如今两淮空虚，梅殷的义勇战力较弱，只能集中力量坚守凤阳、淮安等重镇，只要避开它们，从其他州府打粮不会有太多掣肘。&rdo;

道衍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颇能服人，但在粮草一事上的解释就很难让人彻底放心了。毕竟，粮草关乎大军命脉，而这个就地打粮，怎么看都变数太大。所谓打粮，说白了就是到直隶各州府县的官仓里去抢。可鬼知道江淮各官仓里究竟有多少粮食？万一梅殷察觉，提前将各地粮饷集中到淮安、凤阳，或者干脆付之一炬，难不成燕军到时候喝西北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