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总觉得……身后有人在看他。
心里发紧,在莫名情绪的推动下,紧抿着唇的陈生突然转过头,平静的褐色眼眸毫无准备的对上了红色的裙摆。
一个穿着红衣披散着黑发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通道的尽头,正往这边看过来。
而山寨里哪来的女人!
汗毛竖起,心慌的陈生连忙去叫一旁的人,然而就在眨眼之间,女子的身影便从墓室中消失了。
陈生想了一下,后怕的跑到京彦面前,把这件事说给了京彦听。京彦听后并无反应,只是叫他不要多想,但在那次之后京彦再也没有叫他下墓。
虽是一直叫不准缘由,但京彦的脑中一直都有离去的念头,而且这个念头在看到陈生时出现的格外频繁,因此,在一日京彦问陈生:“你有没有一种……”
正在洗碗的陈生扭过头。
“很想离去的冲动。”
刚刚拿到了路线图准备偷跑的陈生:“……”
见他不语,靠在门柱旁的京彦微微皱眉,自觉无趣的扭过头转身就走。陈生在他走后立刻拿出了身上藏着的路线图,一度认为这是京彦在敲打自己,顿时坐立不安的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思来想去,陈生决定稳住京彦投其所好,以此来试探京彦的心思。他在晚间亲手做了一把木刷,在第二天一早,将京彦的门支开了一条缝,将木刷送了进去,磕磕巴巴地说这木刷是他亲手做的,而且还在话尾特意提了一嘴,说出这是他第一次去赠人礼物,心中隐下虽然木刷的材料基本上都是京彦山寨所出……
其实这个礼物很不像话,若是给旁人送木刷,多半是会被人打出去。可收到木刷这人是京彦,京彦最爱打扫,所以这个礼物并不出错。
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赠礼,京彦对着木刷难得愣神片刻,一时间心情很是微妙。清了清嗓子,他看了看木刷,又瞧了瞧陈生,最后面上表情不变的“嗯”了一声,虽是收下了陈生的木刷,但脸上的情绪让旁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不知到底是喜欢还是嫌弃。
陈生讪讪一笑,没有想到次日一早京彦出现在他的门前。京彦背对门口,左转一下,又看一眼,手中拿着一幅画,在门口台阶上上下下几次,不知到底是想要进来,还是想要离去。
他在门口反复不定,陈生抱着被子趴在门前偷偷看他,不知他在搞什么。但出去之后,他发现京彦拿着那把木刷,犹豫许久,最后把木刷放在了他门前一排木刷的最前方。
中午,陈生与账房对账,京彦又来到门前,坐在两人面前,京彦在账房无措的表现中淡然地指着对方,轻声说了一句继续,看样子似乎是为了核对这月的账目才会来到此处。
接着陈生走神,账房魂不附体,京彦若有所思,三人坐在一起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等听到墓中整理出多少贵重之物时,京彦微微抬起头,虽是对古玩并不感兴趣,但还是给了一个眼神。
见状,账房立刻拉过整理好的一批真玉,本意是想告诉寨主这批玉的质地极佳,却见寨主低下头挑挑拣拣,挑剔的目光忽然放在了一块成色极好的玉蝉之上,接着听着账房说了两句,突然问陈生:“这玉蝉喜欢吗?”
陈生立刻听出了京彦是什么意思,他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想到了之前京彦在门前走来走去的一幕,心说怕不是京彦收下了他的赠礼,也想转送他什么。可因性格别扭,又没有送人礼物的经验,因此京彦扭捏许久,明明是有意故意来此,可又要做出一副顺便送礼的样子。
虽是懂得了京彦的心思,但为了避免京彦说出送他玉蝉的话,陈生艰难道:“寨主,”他犹豫许久,磕磕巴巴地说:“寨主听没听说过九窍玉?”(玉蝉是尸体中的玉塞)
京彦一愣,再看那个玉蝉这才懂得这些碎玉是尸体身上的玉件,那这个不大的玉蝉是当做什么使用,他立刻便想到了,当时脸色一沉,有点下不来台。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账房何等聪慧,猜到寨主心思的他立刻打了个圆场,说:“对了,听说陈生你喜欢书画?”
陈生点了点头:“我确实比较偏爱字画。”
京彦听他们闲谈几句,好像找到了前行的方向,他问:“当代大家,你最喜欢谁的著作?”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虽是冷着一张脸,但眼神多少带着几分羞涩,似乎有意要送陈生书籍字画。
陈生想了想,将当代最出名的几人说了一遍。
京彦听了许久,又问:“怎么,秋水君的著作你不喜欢?”
陈生将所有人都提到了,唯独没有提到秋水君。其实作为文人代表,秋水君的文章算是极为出名,只不过他这人人品不行,陈生不太喜欢他,所以一直没有提到。
似乎是在寻找认同,陈生听京彦提到秋水君,与京彦说:“秋水君的文章虽是出彩,但为人德行有失。”
账房好死不死的也配合着他:“你说的没错!听说秋水君性格古怪,虽是有才但却有几分酸儒的样子,所做文章皆是愤恨世俗,活像是天下不堪,唯他独尊,实在是让人不喜。”
似乎找到了知音,陈生闻言眼前一亮,立刻搬着等着往前去了一些,与账房说:“他这人惯不好相处,才女柳思思想要与他共做一幅白江图,他却在人前贬低柳思思,让柳思思当众下不来台,可见为人心胸过于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