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去看卫姌,只见她脸色冰冷,手紧紧攥成拳头。
卫钊指着蒋蛰冷声道:“你露了痕迹,让人察觉到了,或是那婢子自己坦诚,坏了事。”
蒋蛰面露愧色,跪倒在地,“属下办事不力,请郎君责罚。”
卫钊默然不语。
卫姌问了蒋蛰潜入谢家的日子,与阮珏去琅琊王府的日子一对,相隔不过两日。
若说这之间没有关联,卫姌绝不相信。她将前因后果稍作整理,大致可以推断,是阮珏察觉到小环这里的异样,猜到背后出手的是卫家。随后就想了法子,在行宫里叫人看见她与琅琊王的私情,顺理成章以侍妾身份入王府。
阮珏此女机警应变之能,在卫姌两世里所见所闻里都算是少见的。
她听蒋蛰说完之后,就垂着脸沉思着,纤长的睫毛遮着眼眸。
卫钊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这几日他忙于军务,原想着不过一个没有家世的女郎,弄清真相之后什么时候收拾都行,没想到她居然用这样的法子进了琅琊王府。
卫钊去看卫姌,只觉得她此时的神情分外伤感落寞,他心里极不是滋味,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耐心等我回来,就算她成了琅琊王府的人……”
卫姌猛地一下抬头,截住了他的话头,“二哥回来莫非要以新立的军功,去换阮家女郎”
卫钊沉声道:“亏是亏了点,但若是她和你们落水有关,就不能轻易放过。”
卫姌想起卫琮,禁不住就红了眼眶,她摇了摇头,咬牙道:“二哥,不值得,既然她已是琅琊王的侍妾,就让她去罢。”
卫钊挑起眉。
卫姌道:“我与……妹妹被牛车撞落应是偶然,不是蓄意。就是交于官府审理,阮氏女郎也并非首罪,她私欲过重,狠得下心将老仆灭口,如今那个婢子只怕也不会落好。二哥要以什么罪名将她从琅琊王手中强要来。外间一直有传闻,今上身子欠安,琅琊王不知何时就能继承大宝,二哥立了功回来,为了阮氏去得罪琅琊王不划算。”
卫钊一怔,看着她道:“就算不是阮氏指使,牛车总是她的,你甘心就这样放过她”
卫姌心里也是各种念头翻滚不休,可刚才她已想过了,卫钊有如今的权势地位全是拿命搏来的,让卫钊强出头固然爽快,但司马邳并非心胸宽广之人,若是因阮氏叫他记恨上,后患无穷。卫姌在死者与生者之间权衡,心中终究不忍让卫钊冒险。
“时日还长着呢,二哥,不必只看眼前,”卫姌道,“我厌烦她的手段,这桩仇怨当初若是说清楚并非不能解,但到了今日,却成了无解。阮氏女郎对身边人如此狠毒,短视浅薄,有道是失道寡助,今日种的因,必成他日的果,我不信她能一帆风顺处处化吉,等时间长了,自有机会。”
卫钊面露惊异,就连蒋蛰都忍不住抬头朝卫姌看来。
她生的这样娇弱,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郎君,可这番话,却像久经世事,被岁月磋磨过。
卫钊从她最后两句里,还听出一丝狠劲来,他若有所思,拍了拍她的肩膀,“等我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