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峰大长胳膊一伸,把对方扯过来,攥攥胳膊,又探手去摸肋下。宋书栋身上一紧,忽然坐直了,看着杜云峰。杜云峰知道对方眼光异样,他不理会,继续在后背上摸了两下。
宋书栋没躲。
杜云峰收回手,低头说:&ldo;你不怕我了?&rdo;
宋书栋点点头,又摇摇头:&ldo;其实有点怕。&rdo;
杜云峰觉得好笑,他就喜欢在这种小嫩少爷模子的,以前总要强迫宋书栋才会就范,如今阴差阳错,这小子嫩模嫩样的不躲了,可自己也早没了这个心思。他又说道:&ldo;不要怕,我不欺负你,说话和蚊子似的,我还是直接摸来得快。&rdo;
宋书栋腼腆一笑:&ldo;我胖了。&rdo;
&ldo;胖个屁,天天吃的什么东西,钱不够和小满要,吃能吃几个钱。&rdo;杜云峰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本身又是个仗义的性格,才不在乎对方多吃几口。
宋书栋连忙说不要不要,然后鞋也没脱,手和膝盖并用,爬到炕里,从被垛底下掏出个小布袋。布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摊,全是大票,看数量也不少,他抬头阳光灿烂的笑:&ldo;杜哥,你看,你留给我的钱我还没用,我想自己养活自己,我在赌场学了两个月,已经学了不少门道,读书没用,我想多赚点钱。&rdo;
对于这个头脑简单的想法,杜云峰嗤之以鼻,他伸出一只手架在炕桌上,对宋书栋说道:&ldo;过来,和我掰腕子&rdo;
宋书栋不明就里,挠挠头发问:&ldo;掰腕子干嘛?&rdo;
杜云峰没这个耐心,一拍桌子:&ldo;哪那么多废话,伸手!&rdo;
他嗓门不大,但宋书栋又是一哆嗦,不受控制的伸出手。
一二三,宋书栋手上使劲,杜云峰纹丝不动。
&ldo;用最大力气。&rdo;杜云峰命令。对面的宋书栋脸都憋红了,怕讲话漏气,瞪着眼睛点点头。
杜云峰突然腕上发力,没怎么费劲,将对方的手臂软绵绵的按了下去。&ldo;就这么点力气,还想混饭吃?你有这个本事么,就算赢了钱你都带不出赌场。&rdo;杜云峰盯着宋书栋说道,而对方正红着脸眼泪汪汪的揉手腕子。
&ldo;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几岁了?你活回去了。&rdo;杜云峰呵斥。
&ldo;十七。&rdo;宋书栋以为他真的问,就如实回答。
杜云峰心里盘算了一下,当年在黑鹰山,这小子才十四,心里暗叫造孽。可表面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他唬着一张脸,很严肃的和对方说:&ldo;有人想读书可偏偏读不了,我供你读,你还不去,你说你是不是不识好歹?&rdo;
宋书栋还是揉着酸酸的手腕,张嘴差点有了哭腔:&ldo;读书有什么用,我全家都死了,我谁也保护不了,我跟你,你又不要我。&rdo;
杜云峰知道他心地单纯善良,从衣食无忧的少爷秧子一下变成了孤苦无依的小孤儿,肯定很多吐不出的苦楚。看着他,杜云峰就想到十六七岁的周澜,日子过得不好,心里苦,没人帮,四处防备着被人欺负。
杜云峰心里一软,也不再那么严肃,缓和的说道:&ldo;行了,别哭出来,我最烦人哭。我给你报仇的时候,你不是说当牛做马报答我吗?给你个机会。&rdo;
宋书栋闻言睁大了眼睛,硬是把刚才湿润水汽生生憋了回去:&ldo;嗯,我不哭,你说。&rdo;
对方很乖,杜云峰把他端端正正的立在对面,认真的说道:&ldo;你好好读书去,等你学好了,我就用你,我不缺打打杀杀的手下,等你念明白了,我……&rdo;杜云峰闹心的抓抓自己毛茬后脑勺,他一时还真想不出能让对方干啥,他那边所有和文字打交道的事都是周澜顶着,能分配给他啥呢,可话赶到这了,他顺嘴胡诌:&ldo;给你个账房先生当。&rdo;
在宋书栋的家里,原来的账房先生就是个长雇的下人,比一般仆人地位高点。但宋书栋觉得杜云峰现在要钱有钱,要势有势,能给他当账房先生已经很好的差事了。而且论私心,他现在举目无亲,杜云峰虽是个粗野,欺负过他,但同时亦对他有恩,不依靠他又能依靠谁呢?这样想来,这差事算是很好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