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一家三口跟着大师兄席青继续沿黄河讨日子,当他们来到登安县时雪雯突然出事了。这个县石头以前跟着师傅来过几次,对城里的大街小巷比对自己的脸还要熟悉。那天他和席青早早收了场子,在一个小摊子上他给儿子买了一把小拨浪鼓给雪雯买了一条丝巾准备带回去送给她娘俩。当石头“叮叮当当”地摇着拨浪鼓赶到临时落脚的那孔窑时,看到窑门口围满了人。石头心里咯噔一声,推开挤在窑门口的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雪雯,雪雯零乱着头发已上吊死了窑里的横梁上。她身上的衣服被人扯得像蜘蛛网样条条絮絮的,裤子已被人解开来耷拉在腰上,她雪白的屁股半遮半掩地被围在门口的人们看了个够,半岁的儿子敢为正在炕上爬来爬去地大哭。石头看到这一幕,差点没昏过去!窑门口围着的人群里,有位好心的老汉悄悄告诉他,是县太爷的公子带人干的。公子不但奸污了她,那个带他来的人也一块儿奸污了她。他们临走时,还把她吊死在了横梁上。人群里有人轻轻叹息:“真是造孽呀!多好的一个媳妇,就让他们这么糟蹋了。”
石头一滴泪也没有流,强忍着满腹的悲痛悄悄掩满了雪雯,席青劝着他:“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石头咬着牙一拳狠狠砸在门框说:“我要县太爷的公子偿命!”
席青冷着脸说:“咱俩今黑里就去,把县太爷的公子给收拾了……”
石头理智地想了一下,说:“不行!敢为没人看管!”
石头把儿子交待给席青,他说:“你带着敢为离开这里,今黑里就走!你们走后我再给雪雯报仇!”石头怕杀了县太爷的公子,到时候逃不掉会祸及到儿子。他把这些年挣来的钱全部拿出来,塞到席青怀里说:“带着这些钱,到老家置上几亩地好好过日子。我要是能活下来,就去找你们!”
席青劝着石头:“杀得了,咱杀!杀不了,咱再慢慢想办法!”
石头说:“不要管我,快带着敢为走吧!”
席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石头赶出了窑门,他无奈地抱着敢为,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石头睁着眼睛在窑里孤零零地躺了一夜,到了第二天黄昏时,他偷偷替伏到了县衙的后门。县衙的正门一般只有来告状和办公事的人才进出。县太爷的家人只走县衙的后门,这点常识,石头跑了十几年江湖是再清楚不过的。宅院的后门在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对面正好开着一家茶馆。石头装做喝茶的客人坐在茶馆里,两眼紧盯着县衙的后门。到了太阳落山时分从后门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官兵衣裳的人,这人站在门口和一个穿着绸缎的公子爷有说有笑地告别着。不用问,这个穿戴阔气的人就是县太爷的公子了,一般的家丁穿不起这么好的衣裳。两人寒暄完县太爷的公子返身回去了,穿着官兵衣赏的人也从茶馆门前走了过去。石头特意抬起头看了这人一眼,这一看让他大吃一惊。这个身着官兵衣裳的人正是他失踪多时的二师兄李瑞祥。***吃胖了不少,也白了很多。石头心想怪不得没二师兄的消息,原来这***做起了丘八。既然二师兄和县太爷的公子很熟,公子自然知道他的下落。石头也用不着再跟着二师兄,当他杀了县太爷的公子再去找二师兄给师傅报仇。
当到夜深人静更鼓敲过三遍,石头悄悄翻墙溜进了县太爷的宅子。在进宅院之前,他把随身带的七个铁珠子全吞进了肚子。他练吞铁球时顺便练会的独门绝技,在这时候帮上了他的大忙。他肚里的铁珠子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破青石板,县太爷的家丁们即使脑袋瓢子再硬,也硬不过青石板。用这些铁珠子对付他们,他省下甩刀子了。
院子里一留儿有十几间房子,石头悄悄溜进一间房子查看了一下,发现是下人们住的屋子后他又退了出来。他不杀下人,他们跟他一样都是受苦挣钱的人。石头悄悄撬开一间窗框雕花的屋门溜了进去,这一间正好是县太爷的屋子。此时县太爷正搂着三姨太在说梦话,这个县太爷不是什么好货色,比他的上任还要贪婪。石头刚到这个县就听说了县太爷的花花事,他是带着六个姨太太和家眷来上任的,他一上任就刮起了地皮。就连石头耍把戏,银钱也比过去多缴了不少。前几年他来时一天才收十五个铜子,眼下收到了二十五个。县太爷用贪来的钱,在第二年又娶了个姨太太,如今他和七个姨太太轮着睡觉。大清律法规定,官宦上任一律不得私带家眷,就是怕他们以权谋私。这个狗官竟敢明目张胆地带着家眷,让他们借势欺人,杀了这狗官一点也不冤。石头心一横吐出了肚子里的铁珠,铁珠打进县太爷的脑壳,县太爷“咕”得一声两腿一蹬咽了气。他的三姨太还在搂着他说梦话。石头看了一眼熟睡的三姨太心想,我不杀你,你就和这个死人搂着睡到天亮吧。
石头从县太爷屋里溜出来摸到了公子的屋里。石头摸到桌子边找着火镰,点着了蜡烛。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公子此时正搂着一位美貌的婊子在睡觉,石头打火镰的声音把公子怀里的婊子吵醒了。看到有陌生人在屋里,婊子正准备开口大叫时,石头“啪”的一下吐出了肚子里的铁珠。铁珠准确无误地打进了婊子的额头,婊子两眼一瞪不甘心地倒在了床上。睡梦中的公子转了个身像猪一样打起了响亮的胡噜,石头不耐烦地拍着公子的脸把他从睡梦叫了起来。公子睁开眼睛看到屋里闯进了不速之客,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正准备喊人时,石头手里的匕首紧紧按在了他脖子上。公子只好陪上笑脸说:“好汉爷,刀下留情。想要银子尽管拿就是了!”
石头冷冷地说:“我不是来打劫的!”
“那你?”
“我问你几句话,你要是说慌,别怪老子的刀子不吃素!”
公子吓得哆嗦着说:“你问,你问!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话!”
“天快黑下来时,从你门里出来的李瑞祥住哪儿?”
“你说的是李瑞把总吧?他在兵营里住!”
“兵营在哪儿?”
“在县城外面的十里坡,离这儿不远。你出了城一路往东,就能看到!”
石头思谋了一下问道:“他手下有多少人马?”
“只有一百多号!”
该问的话都问完后,石头冷冷瞥了一眼公子,冷笑着说:“知道我是谁吗”
公子还算有眼色,哆嗦着说:“小的不知,也不敢知道!”
“我是耍把戏的,名字叫石头,是被你害死的那个女人的男人!”石头说完冷眼看着公子,他想让公子死个明白。公子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石头的脚下,流着泪求起情来:“好汉爷,饶命啊!这事都是李瑞那小子出的注意,也是他把那女人给吊死的!”
公子口口声声地说着李瑞,石头心想***二师兄连名字都改了,难怪他一直察问不到他的下落。公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石头,石头冷笑着说:“杀人偿命,这道理连三岁娃娃都懂!”石头说完吐出铁珠射进了公子的前额,公子眼睛一翻倒在地上咽了气。
当石头赶到十里坡兵营时天已经亮了,他躲在草丛中看到二师兄李瑞祥正手握钢刀在带兵士们出操。这种场合出手风险太大,弄不好会连他自个儿也搭进去。石头无奈地心想,就让这***多活上一天吧,反正他已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
石头已向周围的农家户们打听清楚,二师兄是一年半前来到这里吃上兵粮的。当时兵营里正在招兵买马用来收拾“五祖会”(注:清末民间的反清组织),这些人不好好种庄稼反而聚集起来闹事,官府早就有意收拾他们了。就在兵营急着招兵的节骨眼上,二师兄恰到好处地赶来了。他凭着会几下拳脚的本事,很快做上了兵营里的把总,如今手下掌管着一百多号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