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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离家出走（第1页）

当冠虎走到家门口时突然听到院里传出来媳妇李氏寻死觅活的哭闹声，他腿一软差点没坐在地上。四虎怕他黑灯瞎火的绊倒在地上，他拉着大哥的胳膊安慰道：“女人都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

冠虎懊恼地心想一个多时辰以前，他还是村中的头面人物。此刻他什么都不是了，甚至连讨饭的叫花子都不如。冠虎越想越觉得窝气，当他脚步沉重地跟着四虎走到爹的院门口时，亚虎正站在门口等着他。看到他走过来，亚虎冷冷地说：“爹在堂屋等着你哩！”亚虎说完转身回到了院子里。亚虎平时见了他，总是开口闭口亲热地叫着他“哥”。此时他对他的态度冷得就像一个陌路人，再也不肯叫他“哥”了。看着亚虎转身回去的背影，冠虎已没勇气走到爹屋子里，他跪在院门口对着爹的堂屋磕了几个头说：“爹，儿子不孝啊！”

冠虎磕完头拉着四虎的手说：“老四，咱爹娘年纪年大了，以后孝顺着点！”

四虎听出大哥的话说得不大对劲，他劝着大哥：“你别往瞎处想。事情已经做下了，就把心放宽点！”

冠虎依依不舍地握了握四虎的手，他一狠心转身向村外跑了去。四虎追了几步没追上，他冲着冠虎离去的背影喊道：“大哥，想开点！”

冠虎离家出走后，刘金泰在炕上一连躺了一个多月才缓过劲来。他把亚虎和三虎叫到炕前，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你们的大哥！”

三虎想劝爹再出去找找大哥，他刚想张嘴说这事，亚虎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亚虎和冠虎合不来，几个兄弟里能和冠虎说上话的就属三虎和四虎。三虎看到二哥不乐意他说大哥的事，只好闭口不提了。

刘金泰躺在炕上气得直哼哼，这个长子不成器哪！眼看着就要接任族长了，却弄出这号有伤风化的瞎瞎事。怨就怨他骨头贱，这事怨不得别人。令刘金泰想不开的是，二豹这小子为啥在这时候去捉奸，还把这俩人弄到戏台去丢丑。本来这泡屎就够臭得了，这娃还要用棍子再搅一搅，叫他以后怎么在村里活人。一想到这些，刘金泰胸口上就像压了块磨盘石憋得难受，他喃喃地对站在床边的两个儿子说：“王静火那二小子做事太绝了，在我头上拉了泡屎呀！”

亚虎握着拳头恨恨地说：“爹，看我逮着机会，不把***皮给剥了！”

刘金泰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亚虎鲁莽的想法，他说：“你去跟王静火那个二小子带个话，就说是我说的，这个族长让他来当好了！”

亚虎把话一五一十地带给了二豹。二豹冷冷地说：“让我这个杀猪的来当族长，这不是让外人笑话咱村没贤人了嘛！”

一个多月以后，村人再次为了族长的人选问题聚集到了祠堂里。这次他们全都把目光瞄向了刘秀才，刘秀才还是推辞着不干，有几个王姓后生准备推举二豹出来接任族长。二豹低着头在鞋底上磕着烟锅子说：“把那个人拉下来，不是我想当族长哩！而是想找个品性更端正的人来任族长！”

亚虎和三虎弟兄俩黑着脸坐在角落里正默默看着二豹，这小子要是敢不识抬举接任族长，他兄弟俩立马就让他下不来台。王姓后生们还是想让自家兄弟接任族长，他们不管不顾地对二豹说：“你品性比谁都不差，能接任族长！”

二豹知道这事不能顺杆子爬，他要是敢任族长，刘姓那几只虎怕是要和他没完没了地闹下去。先丢开这些不说，他要是接任了族长，村人又该说他把冠虎拉下马就是想自个儿当族长哩！为了不落下旁人这些闲话，二豹苦笑着问本家兄弟：“你们有谁见过，杀猪的当族长哩！”

王姓后生们被二豹问得哑了口，刘姓后生们也被他这句自嘲的话逗得笑了出来。二豹看了一眼坐在人窝里一言不发的刘秀才，他说：“刘叔，还是你出来任族长吧！”

刘秀才正想推辞，一直低头不语的进财站出来说：“先生的学问和人品，村人有目共睹。接任族长也是众望所归，要是再推辞的话就显得矫情了。”

王姓后生们也都附和着进财的话，刘秀才无奈只好答应接任族长，他从人窝里走出来双手抱拳对村人说：“我刘某接任族长实属无奈之举，以后要是找到德性好的人，我甘愿让贤！”

亚虎看到终究还是自家人接任了族长，他情不自禁地开了个粗俗的玩笑说：“刘叔你就干吧，谁要是敢嚼舌头，看我不把他的蛋捋掉！”

村人重新挑了个好日子，并请了四乡八邻的官人来见证刘王坡新任族长的接任大礼。请来的官人当中有邻村驴蹄岭的李魁山，老汉已经八十多岁了头发和胡子全白了，为了刘王坡的大事他还是拄着拐杖跑来了。三声振耳的铳子响过之后，刘秀才披着红被村人簇拥着从祠堂里走了出来。其他村的族长见此纷纷从酒桌旁站起来齐声说道：“恭喜了，刘弟！刘王坡有你这德高望重之人坐村主事也是我辈的福分！”

刘秀才站在祠堂高大的台阶上，双手抱拳对官人们做了个揖说：“刘某不器，还望各位前辈指教！”

王静火主持接任礼仪的琐碎事，他拉着嗓子唱道：“恭请新任族长——迎接——‘孝律棒’。”

这种事本该由刘金泰来主持的，村人知道他因冠虎的事心里难受，也就没再勉强他。孝律棒已被王春河的长子王薪火用红布包裹好放在了木盘当中。王薪火跪下来，把木盘高举过头顶恭敬地呈到了刘秀才面前。刘秀才双手接过孝律棒，面色庄重地带领村人朝祖先的牌位跪了下来。他把用红布包裹着的孝律棒高举过头顶，当着祖先的牌位和全村人的面庄重地做出了承诺：“刘门金南自即日起，接任刘王坡第二十六任族长。金南不器特在列祖列宗前许下重诺，若处事不公甘遭天打雷劈……”

刘秀才说完小心翼翼地把孝律棒从红布包里拿出来放在了祖先牌位前的条桌上，他脸色凝重地看着被历任族长们的手和逆子们的屁股磨得光滑锃亮的孝律棒。这根棍子代表着族长的权力，他既然接任了族长一职，就要把先人们赋予他的权力用好。在后来的日子里让刘秀才始料不及的是，他第一次动用孝律棒执行村规打的竟是进财家的娃娃。他不得不用祖宗的家法来惩治他，因为这娃做下了难以向人道及的瞎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