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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熊倜低下头来，茫然说道：&ot;姐姐，我要走了。&ot;话未说完，眼泪籁籁落下。

若兰听了一惊，问道：&ot;你要到哪里去？&ot;

熊倜道：&ot;姐姐，我要离开你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因为那里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但是我一定会很快回来的，我一定要将姐姐接出去。&ot;若兰幽幽他说：&ot;我早就知道你要走的，但你为什么走得那么快，反正姐姐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你难道不能再等一等吗？&ot;说着说着，已是泪如雨下。

熊倜突然一把将若兰抱住，哭着说：&ot;姐姐，我真不想离开你，只是我实在有难言之隐，有许多事我都要去把它做好，但是，姐姐，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会一直陪着姐姐，让姐姐好好享受几年，不要再在这种地方耽下去了。&ot;若兰哭得已说不出话来，停了一会，她止住了哭推开熊倜，低低他说：&ot;你什么时候走呀？&ot;熊倜又低下头去，说：&ot;我跟姐姐说过，马上就要走，若馨姐姐那里，你代我说一声，我不再跟她告辞了。&ot;若兰想到七年相依为命的人，马上就要走了，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说：&ot;你难道不能多呆几天吗？让姐姐再多看你几天。&ot;熊倜狠着心摇了摇头，说：&ot;不，我马上就走了，多呆几天，我心里更是难受，姐姐快回房去吧！小心着凉了。&ot;若兰突地一转身，哭着跑了进去，熊倜望着她的背影消失，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落寞地走口房，收拾了几件常换的衣服，将宝剑仔细地用布包好，斜背在身后，留意地看着他那小舱，这平日令他难以忍受的地方，如今他却觉得无限温暖。

他呆呆地站在床前，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若馨流着泪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手绢包的小包，看见熊倜出神地站在那里，强忍着泪，走到熊倜的身旁，将手里拿着的小包放到床上，垂泪说道：&ot;这是姐姐和我的一点首饰，还有一点儿银子，你拿着吧，路上总要用的。&ot;熊倜转脸感激地看着她，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心里突然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张口想说些什么，不知该怎么说，两人沉默了一会，若馨抬眼凄婉地看了他一眼，眼光中充满了悲哀的情意，慢慢转身走了两步。

熊倜压集在心中的情感，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哽咽着叫道：&ot;小姐姐！&ot;若馨听了脚步一停，熊倜走上一步，站在她身后，若馨突然一转身，熊倜乘势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两人顿觉天地之间，除了他俩之外，什么都不存在了。

若馨顺从地依偎在他怀里，伏在胸膛上，低低他说：&ot;你要走了也不来跟我说一声，难道你除了姐姐之外，就不再关心任何人了吗？&ot;熊倜温柔地摸着她的秀发，期艾着说：&ot;我还以为，你不……。若馨抢着说道：&ot;你不要说了，我也知道你想着什么，你真傻，难道连一点也看不出我对你的情感吗？&ot;她说完，又觉得很羞涩，把头一钻，深深地埋藏在熊倜宽大的胸膛里。

此时万籁寂然，只有水涛拍击，发出梦般的声音，两人也不知相互偎依了多久，熊倜轻轻地推开若馨说：&ot;我该走了，再不走天就要亮了。&ot;若馨眼圈一红，又流下泪来，幽怨他说：&ot;你等天亮再走不好吗？&ot;熊倜摇了摇头，说：&ot;我要乘着黑暗走，到了白天，我就再也没有走的勇气了。&ot;若馨拿起那手绢包，擦了擦眼泪，紧紧地塞在熊倜的衣襟里，垂首说：&ot;不要弄掉了，这上面有我的眼泪。&ot;熊倜一咬牙，转身拿起包袱，忽然看见若兰也站在门旁，他觉得他再不走，就永远不能走了。

他走到若兰的跟前，说道：&ot;姐姐我走了。&ot;

若兰慢慢地让开路，说道：&ot;路上要小心呀！&ot;熊倜回头又看了若馨一眼，她已哭得如带雨梨花，熊倜强忍住悲哀，朝若兰说：&ot;我会小心，姐姐放心好了。&ot;说完他就冲出舱门，消失在黑暗里，若兰走过去拉起若馨的手，像是告诉若馨，又像是告诉自己，坚定他说道：&ot;不要哭了，他会回来的。&ot;熊倜走下船的时候，大地仍然一片黑暗，此时四野无人，他本可放足狂奔，但他觉得脑海里混混糊糊，茫然若失，像是有许多事要思索，又不知道从何处开始。

他信步向前走着，在黑暗里，他觉得心灵较安全些，七年来，他足迹从未离开秦淮河，外在一切事物，对他都是极陌生了，面对着茫茫人海，他心里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他想道：&ot;我该先去莫愁湖，去看看戴叔叔和我分别的地方，然后呢……&ot;他抚摸着包在衣服中的长剑，思索着：&ot;我就要去找杀死戴叔叔的仇人了，宝马神鞭萨天骥，这名字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直到他的血染红我的剑为止。&ot;他想道：&ot;然后呢，我就要去找我的妹妹了，记得那时她还小，总是好哭，有个奶妈总是陪着她，她叫什么名字，怎么连我都想不起来，记得陆叔叔曾经告诉过我的，那天陆叔叔在晚上把我带了出来、抱我到一辆马车上，告诉我爸爸已经死了，叫我跟着他走，他要教我武功，替爸爸报仇，他又指着一个小女孩，对我说是我妹妹，而且还把她名字告诉了我，叫我记住，可是我现在却把她忘了，叫我怎么去找她呢？&ot;他转念思索着：&ot;真奇怪，怎么那时在家里的时候，我好像从不知道我有个妹妹，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也许她大小了，所以爸爸不让我跟她玩吧。&ot;他一阵急驰，片刻已至莫愁湖，七年人事虽然全非，但莫愁湖还是原来的样子，他仁立湖边良久，心中反复思索，渐渐远处已有鸡啼。

熊倜自沉思中惊起，此时天已微明，他整了整衣服，暗自想着：&ot;江宁府如何走法，我都不知道，萨天骇在哪所镖局，我也忘了，我只得先找个行人问问路，到了江宁府之后，再设法打听萨天骥的镖局了。&ot;熊倜走入城内，进了茶馆，坐下后，就向堂值问道：&ot;喂，伙计，你知不知道江宁府有个叫宝马神鞭萨天骥的人？&ot;那堂倌笑道：&ot;南京城内鸣远镖局的总镖头，宝马神鞭萨天骥的大名，谁人不知？&ot;熊倜道：&ot;那鸣远镖局在哪里？&ot;

堂倌道：&ot;你家原来是要找萨天骥呀！鸣远镖局倒是好找，从这里过两条街口，朝左一转弯，你家就可以看到鸣远镖局的大招牌，不过你要找萨天骥，却来晚了五年。&ot;熊倜惊道：&ot;难道他已死了？&ot;

堂值道：&ot;好多年前，鸣远镖局来了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两个小孩，听说那两个男人也是有名的武师，后来不知怎地，萨天骥把那两个男人弄死了，大的小孩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萨天骥却和那个女人姘上了，本来大家还不知道，哪晓得过了一年，萨天骥竟和那女人结婚。镖局里的都是好汉，大家都不满意他，不过因为镖局是他开的，也没得办法，哪晓得过不久，萨天骥把镖局的事务忽然都交给了二镖头金刀无故镇三江骆永松，自己却带着那女人和小孩走了。&ot;熊倜忙问：&ot;你可知他们去了何处？&ot;

堂倌答道：&ot;这个我却不知道了，你倒不如到鸣远镖局去打听打听，也许那里有人知道。&ot;熊倜此时悲愤交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匆匆付了帐，就往鸣远镖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