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一次从自己面前逃走,要怎么办呢?
那时候沈旬是这样想的。
他在医院等得麻木,终于忍不住打听了很多谢拾的消息,但是已经找不到了,对方完全是静悄悄地走的,天大地大,无处可寻。
恨吗?是恨的。谢拾太狠了,对谁,对自己,都狠。
所以谢拾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真的不敢相信,谢拾会主动出现。
如果一开始便不触碰,那么后来失去时也不会那么难受。
沈旬是这样以为的。
谢拾忍受得了他一次的冷脸相对,以他退缩的性子却绝对忍不了第二次,到时候又会抛下自己一个人,那么,与其这样,便还不如恢复到从前的独自冷清。
所以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推开他。
他想让谢拾愧疚,无非是,如果这份愧疚是联系他和谢拾的唯一脐带,那么他宁愿永远不要剪断。
没了这份愧疚,谢拾又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谢拾还能坚持多久?一天?一个月?还是会在下一分钟就逃跑?
沈旬不敢想象。
可是他的骄傲从来不允许他把这些说出口。在影视城里,那个假月老是他安排的,无非是探试谢拾的心意,对方演技拙劣,他一眼便能看出,心中难过不已,却强忍着不揭穿,也不过是他怕逼得太紧,反而会将人从自己身边逼走。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情,谢拾不会知道。
一直以来,谢拾以为是自己站在沈旬身后,等着他回头看自己一眼。其实是沈旬从未离开过,他就站在那里,努力变得发光发热,等着谢拾回头。
所以他才会略施手段,假装撞见谢拾和赵碧华见面,将自己伪装成受伤者,让谢拾愧疚,让谢拾追出来,逼迫谢拾接受自己的心意。
无论他做过什么,怎么做,他都爱谢拾,已经达到人类的极限了。
但是这些,沈旬永远都说不出来。
他站在原地,想要揽谢拾入怀,想了想又忍住了,蹲下去将冰箱旁边的碎片一块一块捡了起来。
谢拾上前一步,沈旬以为他要走,慌忙站起来。
谢拾却蹲下去,帮他把瓷片捡起来。
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映着两个人的倒影。
沈旬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叹道:“对不起。”
谢拾沉默不语,良久,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早点睡吧。”他匆匆离开厨房。
谢拾走到楼梯角,沈旬冲出来,可怜巴巴地举起手指,说:“流血了。”
谢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