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以簪为剑,斩断丝网数根,但很快光芒流转,那丝网又恢复完整。
这白狐的功力,竟已深厚至斯。若他没有料错,此人应已是金丹之境。
他手中法宝不足,法力有限,很快就显露败象,面色苍白,不由一口鲜血吐出,洒在天蚕丝网上,但那血却是顺着丝网滑下,丝毫不沾。
若他还是人身,自然能以自身正气化血,破除妖邪,但此时与白狐俱是妖修,却是不能。
白燕风也已借此看出了他的身分,那光网遮天蔽日,当覆盖住玄真时,却是立时缩小。
玄真只觉被网碰触的地方仿佛被火灼伤,连衣裳也已被割裂,不用片时,身上已多了许多细小伤口,人被网紧紧困住时,丝网终于停止了光芒流转,与普通绳网一般无二。
玄真跌坐于地,手中的簪子再也拿不稳,掉到地上,剑芒也随之一收。
白燕风看到他身上衣裳和足上靴子被绳网割裂,露出下面的肌肤上隐隐现出成片的梅花形状,不由冷笑一声:「小小花妖,竟敢在我面前逞能。」
玄真只觉皮肤疼痛难忍,几乎恨不得立时死去,却是一声不吭。那年纪稍小一些的白狐像是识得他,他原先还以为,未必能遇到当年的熟人,却没想到,难以幸免。
白征月脸都白了,走到白燕风身边,小声道:「哥,他当真是花妖?」
「你没看到么,他都快现出原形了。」白燕风从玄真身上摸出了储物袋,储物袋上有禁制,但进出山门的玉佩却因刚才使用过,所以还没放进去。
「你究竟是何人,从哪里盗来的通行玉佩?」
玄真咬牙不答,却听得白征月小声道:「哥,你不觉得他很面熟吗?」
「你认识他?」
白征月神情怪异:「二十年前,吾王带了一个人回青丘,这个人好像就是他。」
狐王临幸了那纯阳之体的男人后,白狐一族仿佛狂欢一般,享用了那个男人的身体,众白狐激动得乱成一团,但都是按着法力高低而排先后次序,他修为不高,按理说还没轮到他,但因为白燕风在族中法力极高,硬是拉着他上位。
他当时年纪尚幼,不知欲,勉强趴在那人身上,刚进去打了个寒颤,就被其他狐狸从那人身上了下来,到底是什么滋味,他其时并没弄懂。
随后那人兵解,周围许多狐狸都受了波及,他因为早就被扔了出去,只有些轻伤而已。但那漫天的血雾,却让他至今未能忘记。
「闭嘴,别胡说!」白燕风的神色登时有些阴沉。他向来风流,早忘了当年那人是什么模样,但这件事本身,他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白狐族误解了狐王的意思,共同犯下大错,直到狐王心神崩溃,不愿再回青丘,他们才醒悟过来。好在那人神魂俱灭,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有的白狐都缄口不言,只盼时间流逝,狐王最终会忘了那个人。
令白燕风没想到的是,不仅狐王没忘,就连当时年幼的白征月也没忘。
白征月喃喃道:「可是……真的很像啊。」
困于网中的男子身上都是血痕,但簪子摘下后,发丝如墨披散,将他身上的拘谨呆板一扫而空,更似当年那个狼狈的男人。就连……他目中满含恨意的锐利锋芒,也宛如当初。
对于白狐来说,吸引他们的,只是纯阳肉身的气息,这具梅花化身相比之下,惑力几近于无,但白征月却觉得,自己又隐约闻到了那股香甜的味道。
他一直不能明白,那个道士为什么要兵解,即便狐王不要他了,还是会有很多白狐愿意养他的。不过既然兵解,这个人自然不可能是当年那人。
白征月早就听说狐王一直在追逐与那人相似的人,此时看到眼前情形,也有了几分猜测,于是对白燕风道:「哥,看来他并非可疑之人,若是惹得王生气了,却是有些不妥,你放了他吧。」
「怕什么,他身上并无天狐符。」白燕风先前下手毫不容情,也是因为这一点,但看玄真已无反抗之力,于是顺手收了天蚕丝网。
这个道士还未至金丹,自然自爆不能。
玄真没想到这两只白狐忽然变了态度,但储物袋和南明离火簪都落到了他们手中,身上虽然都是皮肉小伤,但多处都在流血,疼痛难当,自是不能反抗。
白征月走到近前,殷勤地拿出伤药喂他。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嫌恶的表情,但身体却是下意识地避开不吃。
「你吃了这颗百草丸,可以补足妖气,伤势自然就会愈合了。」白征月柔声解释道。
当白征月修长的手指捻着丹药靠近时,他无法克制自己地浑身发颤,忍不住道:「滚开!滚!」
白征月呆了一呆,他狐形时十分可爱,人形也俊美动人,从未有人会这么与他说话。
白燕风看不过他对自己好心的弟弟这么冰冷,冷冷道:「你是服侍狐王的吗?还是童子之身吧?狐王离开梅雁山已有三年,三年中不曾涉足此地,想来早就忘记了你,你一介花妖,凭什么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看来今日不给你一点教训是不行的了。」
白燕风一手提起他的衣襟,就要给他几个耳光,却听得一个森冷低沉的声音自远而近:「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来人的身影仿佛电光,倏忽而至,落到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