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虽笃定认为,但一路上来此,及至方才,他满心中所想的竟都是要苏柄临否认回答。
&ldo;不是,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小弦子只是小弦子,不会是那个传说中死的离奇的小公主,这委实太过匪夷所思了。&rdo;
‐‐他宁愿如此。
苏柄临的回答撕碎了那所有。
袁恕己失声。
苏柄临却饶有兴趣地问道:&ldo;你觉着高兴,还是失望?那个孩子是个女娃儿,我很久之前就看出来了,可让我认为她就是安定公主的原因,是……因为那双眼睛,因为……她身上有种跟那个人很类似的让我不喜的气息。&rdo;
袁恕己倒退几步,缓缓坐在地上。
苏柄临道:&ldo;虽然历经波折,但毕竟一切如我所愿,如今她终于去了长安……呵呵……&rdo;
苏老将军站起身,走过袁恕己身旁,他走到门口,扶着门柱远望西南方向,深邃的目光如同鹰隼在天际盘旋,俯视着的,是底下那巍峨壮丽的皇城。
就像是陈基从明德门入内,站在朱雀大道上的光景之时一样,两个人的目光都看向同一个方向,‐‐前方朱雀门之后的皇城。
但是苏柄临的所图显然跟陈基不同。
&ldo;不能……让那个女人得逞。&rdo;
右手攥紧门框,苏老将军举手掩口,轻轻咳嗽起来:&ldo;唐三代后,女主武王,这是不可能的。李唐的江山,绝不容许一个女人染指!&rdo;
袁恕己坐在地上,未曾答话。
奇怪的是,在这一刻,他并没有想到什么李唐江山,什么袁天罡的预言,什么老将军,他心里所想的只是……小弦子是公主,她是个女娃儿,是个公主。
但是长安对这位公主并不是友好的,甚至正好相反。
毕竟,安定公主已经为天下众人所知的早已死去,她安静地躺在德业寺里享受香火,享受着武后对她的追思,武后甚至在她的封号上加了一个&ldo;思&rdo;字,可见其爱女之心。
但是,袁恕己也心知肚明,这一切仅限于那个&ldo;死去&rdo;的公主。
如果被人发现安定公主并没有死,那么一切会立即改写,由此而牵扯出什么来,谁也难以预料。
长安,长安是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也是一团明耀的火焰。
阿弦是撞网的飞鸟,也是扑火的飞蛾。
袁恕己无心伤chun悲秋,也无法专注天下大事。
此刻此时,他的心……只悬一人之生死安危。
两人各怀心事,两两相对,而坐着的袁恕己自没有发现,苏柄临咳嗽数声,他举手掩口,指fèng间渗出了鲜红的血。
通往洛州的官道上。
阿弦虽不认得这军士,但这军士却认得阿弦。
毕竟阿弦曾去过豳州大营,她又是个甚是&ldo;有名&rdo;的人物。
乍然在这异地他乡相遇,军士匆匆勒住缰绳:&ldo;十八子,你竟在这里?&rdo;
阿弦跳下地,拉着缰绳问道:&ldo;我要去长安,军哥是哪里去?&rdo;
军士道:&ldo;我也同去长安。&rdo;
阿弦见他脸色凝重,回话的时候语气低沉,便问道:&ldo;可是豳州有什么重大要事么?&rdo;
军士几度张口,却又并未告诉,只道:&ldo;是,而且是最重大的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