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红梅在他白皙的掌心轻颤,好似有生命一般。
苏宸辙看着掌心的红梅,“有些事,知道的人,比不知道的人更痛苦,如果可以,我宁愿如她那般,忘了所有的事。”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寄身在这世间又有什么意思?”
“若是痛苦的记忆,忘记又有什么不好?”
“不管是什么样的记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难不成那些被灭了满门的人,只需抹了记忆,便能继续苟活,让仇人逍遥法外?”
叶倾雨曾被人抹去六岁之前的记忆,那时她虽年幼,但如果她记得小时候的事,记得她是魇灵,而非地灵。
她又怎会被人利用,她又怎会沦落到如今这副境况?
这世上很多事,是不能忘的。
也有很多事,是不可被原谅的。
苏宸辙朝叶倾雨看过来,神色凝重,“若那些记忆,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也想知道吗?”
叶倾雨怔住,又听苏宸辙道:“叶姑娘即便探了朕的梦,料来也不会告诉她那些过往,又何必自添烦恼呢?”
究竟是一段什么样的记忆,会让苏宸辙如此讳莫如深?
暮影到底经历过什么?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苏宸辙收回目光,又去看掌心的红梅。
他掌心落了飞雪,沁凉的触感。
垂眸默了片刻,苏宸辙轻叹道:“当年之事,是我的错,她的仇,我定会替她去报,但她身为鬼灵,断不能被仇恨蚀了心,一旦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设想。”
他这是不想回答了。
红梅被风卷起,从苏宸辙的掌心跌落积雪之上。
叶倾雨奇怪道:“当年,是哪一年?”
若她没记错的话,从她到石塘城那一年开始,高阳国,以及晟州大陆上其他六国,并未听说过有什么足以让一个人生出心魔的惨案。
便是段延辉那样,几乎满门被灭,也都没有被击垮。
暮影不是一个脆弱的鬼灵,若真如苏宸辙所言,那段记忆,定是凄惨无比。
而且叶倾雨在暮子河里发现暮影时,满河食尸花尽毁,唯她心口长出的那一朵,开在黑灰之上。
如血色残阳,眼看就要坠入黑暗之中。
那是叶倾雨见过最大的食尸花,也是最美的。
暮子河,食尸花,十年河畔雪,十月花凋谢。
是说食尸花十年一开,花期十个月,开在暮子河雪落之时。
也就是说,至少这十年,暮影一直是躺在暮子河里的。
十年前,苏宸辙尚处于舞象之年,身为高阳国的储君,不说灵族之地,便是出宫,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苏宸辙是在哪一年见过暮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