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病了?&rdo;
&ldo;是呢。&rdo;
&ldo;上车吧,我带你出去。你爸交代过,你从小有急性胃炎。&rdo;他关切地询问道,&ldo;家里带来的药吃完了吗?&rdo;
&ldo;是啊。&rdo;
&ldo;后天我跑隶益镇一趟,随便帮你从家里带点来,要小心啊,会影响学习的。&rdo;
&ldo;嗯啊。&rdo;
&ldo;第一届生源不好,十七中的希望首先就在你们这一届身上了。少和那几个高价生在一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么聪明这点道理应该明白。&rdo;
&ldo;哎。&rdo;
&ldo;要放在心上,别不当一回事。自从我和你爸这一代出来后,隶益就尽出些烂仔。你看看现在隶益什么最出名,就是鸡鸣狗盗、杀人放火出名!唉,现在社会不纯净了。少上街,最后别上街。缺什么就跟我说,知道不?&rdo;
&ldo;知道。&rdo;
&ldo;今天什么课?&rdo;
&ldo;&rdo;
&ldo;唉,都病成这样了。回去我帮你查查课表,下午会有科任老师去给你补课。&rdo;
&ldo;啊?不用了,一两节课能自己应付。&rdo;
&ldo;也好,凭你的脑子,这点课算什么。不过要记住,你们这一届的教师必竟经验老道,要多请教。哦,到了。&rdo;
&ldo;叔叔,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行了。&rdo;我慢吞吞从车后架上下来,捂住胸口往门诊挪。
&ldo;有事给我打电话。&rdo;他远远地吩咐。
惦量着他已走远,转身跑出医院。穿过新建的广场,随意拐入老城区的巷道,触摸七十年代风格的墙壁,念残褪的毛主席语录,在县党委旧址前久伫,希望能找到革委会之类的痕迹,又冒冒失失窜到县博物馆门前,心想或许能看到红七军、桂滇边纵、二野4纵历史渊源之类,却被凶狠的狼狗迎头挡住,受守门老头一顿喝斥。懊丧之极,又转到新城区与开发区交界处,见到一家名为&ldo;腾云电脑屋&rdo;的新铺,钻进去兴奋地看了一会,比于成家的电脑还要大一些,惦量口袋里的钱,又挪出来。兴奋之后的空虚之处无从填充,于是决定冒险走一趟电子街机厅。
&ldo;哥们,给块币玩玩。&rdo;一个初中生年纪的痞子拍拍我的肩膀。
&ldo;没有。&rdo;我安捺住内心的狂乱,陷入极度后悔,嘴上却很硬。
&ldo;哦,没有呀,好。&rdo;小瘪三调头便走。我侥幸地把身上的币全投入机腹内。然而稍后我便被一群人按倒在厅外,十几个初中生模样的人轮流在我身上踩,像做梦一样,竟不觉得痛。完事之后,无数车轮在眼前不远的方疾闪而过,来自地面的引擎声久久压迫耳膜。
一身狼狈,不过如此,我这般安慰自己。我将自己弄回了学校,诧异问我如何自己走回学校的校医,信手拿起草纸作笔录的保安,在电话里向我那远在外地出差的双亲道歉的教导主任,匆匆赶来的校长,拿着铝制饭盒路过门外被陆副校长赶得远远的学生,等等,只觉得每个人都可憎。开始觉得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