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东方瑶这副模样,莫倾城的额头上也是渗出豆大的汗珠,哪怕如今大雪纷飞,却也不影响他身体不由自主地汗流浃背。
要知道,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怕是面对一位江湖小宗师,都得倍感压力,可这个美艳女子道士,可是高居武榜上的存在,不知道要抵上多少个小宗师,才能与她相媲美。
虽然说悬阁最不缺的就是小宗师以下的品级高手,可量变达不到一定程度,永远也比不上质变。
莫倾城虽然感受到那股打心底的寒意,身体也条件反射地有些反应,可其实心里并没有多畏惧。
这位楚州督察使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平静地说道:“掌教稍安勿躁,容本使把话说完。”
东方瑶眼神一凝,意识到自己多少有些失态了,这才撤去了气机,声音轻柔地说道:“是我唐突了,大人您请继续,月明到底如何了?”
莫倾城叹了口气,淡淡道:“在防守楚州努尔台中,为保住陈魚将军,遭了两记刀伤以及一道箭伤,好在都没中要害,如今已经找了州府里最好的郎中进行医治,目前已无大碍。”
听到最后的四个字,地方瑶这才稍稍舒缓了眉头,不过语气反倒是寒冷了几分:“我知道是谁叫你来的,还是那句话,我希望月明不会出什么事情,这件事李老一年前就跟我保证过了,悬阁征召人口一事,我们昆仑本来是不愿参与的,究竟是谁求谁,我希望国手大人自己心里要有数,也也麻烦你能把这话如实转告。”
莫倾城轻轻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份纸张,缓缓地摊开,而后放在了桌案上,手掌一伸,示意东方瑶过目。
东方瑶看了一眼莫倾城,还是拿起那张横竖两道折痕的纸张,视线扫了不下三遍,指尖勾了勾鬓角的胎发,嘴角呢喃了一句:“我就知道李玄机那个老家伙不会这么好应付,把这么大的一个篓子丢给我,是存心想让我不好过啊。”
莫倾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桌案上的那本道籍,苦笑着说道:“实在没有办法,毕竟除了李老,能够拦住他的人寥寥无几,也就只能请东方掌教出手了。”
东方瑶拉了拉身上的白色道袍,讥笑着说道:“倒也是搅的一个好乱的局,恐怕是他不想让大多数人好过,何必想出这么一套说辞,难不成在我这,你还想混淆视听吗?”
莫倾城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本使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其中缘由如何,你我都是奉令而行,又何必在意那么多呢?”
东方瑶脸色阴寒地揉了揉藕臂,眼神看向窗外那已经停了的大雪,轻声的说道:“行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过也请你再转告他一句,我只拦不杀,更不会去拼命,至于合不合他心意,我不管。”
莫倾城淡淡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尽力而为即可。”
莫倾城慢慢起身,将那份纸张拿到了炭炉边,直接丢入其中,看着炭炉内熊熊燃烧的纸张,又转身对着东方瑶作了一揖,便打算告辞离去。
莫倾城走到了门口,见东方瑶并没有起身相送的意思,便在门口停了下来,人没有转身,而是淡淡地笑着说道:还愿掌教多加小心,毕竟身体安全最重要,这诺大的昆仑,还盼着在您的肩膀上兴盛呢。”
“不劳操心,不过还是谢谢了。”
当莫倾城以为对方不会搭理自己时,在关上门的最后一刻,从门缝里传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位楚州督察使会心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别样的笑容,不过并没有在脸上挂太久,随着背起竹箱下山而去,他的脸上也是越来越平静,直至看不清有怎样的情感。
苍州断崖山,屹立着那座驰名已久的青崖剑庄,在山脚下的一座凉亭,有三人围桌而聚,为首的一名男子不停的往口中送着酒,嘴巴上还念念有词。
“燕子,嘉玲郡这几天的消息可闹腾大了,哦不对,应该说整一个苍州就像沸水开锅一样,那闹的可叫一个人心惶惶,你小子真行啊。”
说话的人自然是江杰,此刻边喝着酒却封不住嘴,从林砚刚到时开始,晚上睡觉的时间不算,他就没停下过一刻,整日扒拉个没完,就连剑术也没怎么练。
不过也不能说他不勤勉,毕竟箐曦和卫賓一战之后,前者身负重伤又感悟颇深,立马就钻进了后山的洞府之中,连身上那套打得破烂的衣服都来不及换,根本就没时间给他喂剑,如今又到了瓶颈,卫賓又不教他剑术,也就只能摆烂了。
不过按照卫賓的话来说,箐曦这一次出关,至少剑术和剑意,都会达到一个匹敌云鹤山主的程度,未来在江湖上用剑高手的排行中,更有了可以跻身前十的潜力。
所以江杰也并不着急,退一万步来讲,等到箐曦出关之后,在剑术的造诣上,那不得有更加深入的见解,到那个时候喂剑,得便宜的还是他江杰。
林砚听了他这话,也是无奈的笑了笑,揉了揉脸颊道:“就你话最多,要不是逼不得已,你以为我真想这么干啊?这种留不得名头做不得事的事情,最容易掉脑袋,更没什么好夸耀的。”
江杰叹了叹气道:“确实,现在想想,都把一州州牧给宰了,都头来却不可声张,多少有些难受了……好吧,是很难受,换我我绝对受不了。”
说罢,又慢慢地喝了口酒,一瞬间有些愁眉苦脸,好像事是他在干,棋是他在拨动一般。
林砚看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可眼角一瞥,就见到一旁的岑曦指了指江杰,然后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允许他跟着喝一点,毕竟这几天打打杀杀灰头土脸的,也算是放松放松这几天绷着的心。
林砚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摆摆手招呼她跟陈雨儿玩去,而后拿起一边的酒杯,小酌了一口。
要知道他第一次离开武当,第一次买酒,第一次有了百感交集,是在灵州,当时买的是杜康,就连那地摊上买的酒葫芦,如今依然在背着的那个书箱里,如今时光飞逝,已经两年有余了。
一旁喝着闷酒一言不发的姜少卿,没人知道他这几天的怎么了,此刻却突然开口问道:“师叔,王易已经得手了,那个单故怎么办?再动一次手,我们到时候全都走不了。”
看着一旁趴倒在石桌上的江杰,林砚双手抱着后脑勺,靠在了亭柱上,看着不远处和陈雨儿与上官仪练着基本剑照的岑曦,林砚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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