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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但转而一想,他又觉得所有这些都是情有可原的。我们国家人口这么多,有限的社会财富越来越多地集中在少数人的手里,社会的基本保障又差得太远,绝大多数没什么能耐的人,要想活命,就讲不得许多,就得&ldo;鸡刨食猪拱地&rdo;,各想各的招儿。

中国的老百姓,舍得筋骨,吃得辛苦,为生存而挣扎的耐力顽强得惊人。但他们缺少社会公平意识,从不考虑怎样才能使社会更趋公平合理,在公平合理的社会环境下更好地求得自身的生存与发展……

想着想着,梁梦一忽然又乐了。心想:真是&ldo;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do;。自己和言异群在一个办公室呆得久了,什么人性呀,国家呀,社会呀,这一类的话题听得多了,不知不觉中,自己在这方面的思考也多了起来。他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可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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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兴亚 著

十一

星期日这天,老林如约而至。一下车,便东张西望,眼睛就有点不够用了,在去往梁梦一家的路上不停地问这问那,好奇而又喜悦的样子真有点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还喋喋不休地对梁梦一说:&ldo;无兹市原来这么好呢,楼房这么多,这么高,都赶上哈尔滨了。&rdo;

梁梦一笑了笑,说道:&ldo;这儿怎么能跟哈尔滨比呢!那是省会,是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这里只有几十万人口,城市规模差得远了,各方面都不能相提并论的。‐‐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哈尔滨?&rdo;

&ldo;十多年前啦,和我们家你二婶,去她哥哥家串门儿,路过那儿的。&rdo;

&ldo;那是啥时候的事啦!你现在再去看看,你准说哈尔滨都赶上北京了。&rdo;

&ldo;我长到这么大岁数还没去过北京呢。&rdo;老林有些遗憾地说。

&ldo;我是打个比方。&rdo;梁梦一继续说道,&ldo;这几年各个地方发展得都很快,特别是城市面貌变化更大,真就像常言说的&lso;一天一个样,一年大变样。&rso;&rdo;

老林一面点头,一面继续东张西望。走到街边的一个水果店旁,老林忽然停住了,说要给梁梦一家的孩子买点吃的东西。

梁梦一拦阻道:&ldo;你什么都不用买,家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再说我们那孩子都上初二了,也不是小孩儿了。&rdo;

到了梁梦一家,老林见屋地上铺的是大块的地板砖,很干净的,他也自惭形秽,有点不敢举步,但他不知道城里人进屋要换鞋的习惯,人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在哪儿都不怎么犯拘。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没等梁梦一给他找来拖鞋呢,就径直走进了屋里。

看着沾着泥土的鞋底子踩在刚擦干净的地板砖上,温惠贤一肚子气,却又没法说什么,只在一旁微微地皱着眉。梁梦一倒没怎么客气,拿来一双拖鞋放在老林跟前,说道:&ldo;二叔,在屋里穿这个就行。&rdo;

可是,待到老林换上拖鞋的时候,梁梦一才知道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与其闻着老林那酸中带馊的臭脚丫子味儿,还不如看着他那带泥土的鞋底子踩在地板砖上让人好受些。

为冲淡臭脚丫子味儿,梁梦一拿出香烟道:&ldo;来,二叔,抽支烟吧。&rdo;

&ldo;我不抽那烟,没劲儿。&rdo;老林一面说着,一面从衣兜里拿出乡下人常抽的旱烟蛤蟆癞。

这一来,臭脚丫子味儿又混合了蛤蟆癞烟味儿,屋里的气味儿就更加难闻了。温惠贤不得已躲到北屋里去了。梁梦一说了句&ldo;屋里有点热&rdo;,把两扇窗户都打开了。

早早地吃过晚饭,梁梦一对老林说:&ldo;二叔,你若不怕窄巴,晚上就和孩子在一个床上挤一宿;若是图方便呢,上饭店那儿住也行,那儿也有床。&rdo;

一想到老林的臭脚丫子和蛤蟆癞烟味儿,梁梦一又赶紧补充道:&ldo;那儿还有电视,比我们家的都大,也是彩电。&rdo;

梁梦一知道,老林家里只有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还是放在儿子屋里的。农村电视信号不好,图像总是影影绰绰的。就是这样,老林也是看得津津有味儿。像小品、地方戏一类的节目更是百看不厌。老林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最爱看那种逗乐儿的节目。

即使没有电视的诱惑,老林也愿意上饭店那儿去住的。在别人家住总是不方便的,老林再没有深浅,这点数心里还是有的。现在一说有大彩电,就更乐得到那儿去了。

梁梦一让妻子找了一套被褥给老林带上。到了街上找一辆人力车,和老林两个人就直奔饭店而去。

到了饭店,梁梦一先领老林在屋里各处转了一圈儿。

老林自家住的是土平房,到这里一看,屋里干干净净,敞敞亮亮的,自然非常满意,连连点头,句句称好。

当走到那个裸体画前的时候,老林猛地愣了一下,他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裸体的画像,感到既新鲜又刺激。遗憾的是有梁梦一在场,他不好意思在那里仔细观瞧。

到了小阁子间里,梁梦一感到板壁上多少还有点油漆味儿,但也问题不大。说话之间,他给老林烧了一壶开水,找来茶叶、茶杯,沏上茶。饭后喝茶,是老家那儿待客的习惯。接着,又领老林到厕所里,告诉他怎么放水冲便池;又告诉他电视插座在哪儿,怎么调台。安顿好了之后梁梦一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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