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优雅的声线仿佛是晚祷,轻柔的像呢喃自语:“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想要的是像风一样来去随意的自由,后来我忽然发现,那是不行的。你总要有牵挂,或者说总要有人在你飞走的时候记得你,不然,你消失了都不会有人发觉,就像你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真看不出阁下还是个很会伤春悲秋的人,我还藏得辛苦,原来阁下早就发现了。”从夜色里慢慢浮现出那个身影,低垂的斗篷,沉稳的声音和得体的谈吐,似乎带了一点钦佩。
萨拉查一点也不意外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他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兀自带着醉人的微笑:“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我的牵挂很少,但是很不幸您带走了一个。夜安,阁下。”
“夜安,那真是抱歉,因为我不认为我有直接带走您的能力,您的实力让我由衷敬佩。”对方看似满含歉意地说。
“我可以理解为,您的目标是我?”萨拉查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来客,笑容加深,但那冰冷的眼中依旧弥漫着寒雾。
“我想,显而易见。毕竟我没有开一家育幼院的志向。”
“万分荣幸。”萨拉查微微欠身。
“那么,请阁下明日正午,北城钟楼见吧。”对方也欠身行礼,不等萨拉查回答,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萨拉查依旧站在晚风凛冽的天台上,眯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他背后的门里,屏住全身气息隐藏在角落里,随手无声地拍掉头上的蜘蛛,戈德里克蓝蓝的眼睛里有渗人的光。他不过是诅咒有些发作想找萨拉查要点魔药,结果却——
幸好萨拉查和那个黑巫师全部的警戒都在对方身上,这才没发现听墙角的骑士。
明日正午,北城钟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晚了……o(╯□╰)o……伦家知道错了……
☆、正午,北城钟楼
点缀着银色镶边花纹的黑袍翻滚出墨色的波澜,那一袭黑袍兀自穿过还带着惊惶不安的街巷,安静、悄无声息,就像一道幽幽夜风。
萨拉查步履轻缓地走着,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优雅、和缓,像走在通往圣坛的神道,黑色的身影慢慢融入那个高耸的建筑物投下的阴影,成为比黑影更黑暗的存在,如同夜幕君主。
钟声悠扬徐缓,从头上猝然响起,在整个城镇上空来回飘荡。
拾级而上,一步一步,唇边笑意淡淡,在钟声敲到第十二下的时候,楼梯已经到了尽头。
大钟还在摇晃,撞钟的人同样一身漆黑的袍子,撞钟的姿势像是虔诚的修士那样。他结束了动作,慢慢转身面对来人。
“阁下,日安。”他率先欠身行礼。
“日安。我想我们大可以省去不必要的寒暄,直接说出阁下的目的吧。”萨拉查同样以贵族的礼节还礼,不过他此刻不太有心情扮演一个客套而优雅的贵族教士。
对面的男人不以为然地笑起来:“就算是商人也不会直接谈价格,那样显得双方很没诚意,不是么,公爵阁下?”
萨拉查眉头微微跳动了一下,他当然听得出这是对方的暗示,暗示自己的身份对方已经了如指掌。不过灰蓝色的瞳孔里并没有对方意料中的震惊或者惊骇,依旧平静的像结冰的湖面。
“有的时候直接摊牌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安格斯主教。”萨拉查微笑,“不过很可惜,我并不知道‘安格斯主教’圣袍下的真实面目,还有,我并不是公爵。”
对面的“安格斯主教”听了开心地笑起来,看过来的眼神就仿佛萨拉查是他离散多年的好友,此刻终于重逢一样:“您当然可以是公爵,阁下,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呢。到时候您会成为公爵——在一个自由、光辉的、最伟大的时代!”
萨拉查似乎终于被提起了兴趣,他微微侧头,略带一丝疑惑地说:“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您,和很多和您一样志同道合的朋友,正策划……请允许我使用‘主宰世界’这个词。”
“低劣的麻瓜,愚昧无知,迫害我们的同胞,我们为什么还允许他们称王称霸,统治英格兰——尤其是我们才是真正的力量所有者!”安格斯的声音愈发昂扬,像是带着魅惑人心的力量,娓娓道来仿佛能把人引到一个最美丽的未来,“我们是寻梦者,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这片土地上将不会再有教廷,不会再有肮脏的麻瓜作威作福,再也没有无辜的同伴在火刑架上痛苦□,所有麻瓜,他们都会在我们脚下——也只能在我们脚下!想象一下,那个美丽的未来——
“巫师们自由地行走在阳光下,小孩子可以到专门的魔法学校学习,我们一起歌颂的不是愚蠢的上帝,而是真正的智者梅林,整个英格兰将永远美好……”
萨拉查像是被那憧憬中的乐园所吸引,他的眼神微微有些朦胧,像是陷入那美丽的未来。
“来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我们一起共建那片净土——”安格斯向他伸出手来,声音热切而急迫。那只手似乎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掌心向下,直直伸来,将掌心一枚旋转的咒文魔法阵掩藏的天衣无缝。
萨拉查的右手似乎就要抬起,他脸上的笑意那样温暖,安格斯热切地看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指尖近乎透明,淡青色的血脉在白皙的肌肤下若隐若现。
就在两只手几乎快要交叠的时候,萨拉查忽然笑着开口:“还有一个问题,恕我好奇,为什么阁下在茫茫人海中独独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