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刚刚挣脱幻影移形带来的扭曲虚空,在教堂偏殿里站定,一回身,却赫然发觉戈德里克面色如纸,脸上身上诅咒的花纹像活了一样来回扭动,纤长的像花藤一样的诅咒蜿蜒着爬到他颈边,一圈一圈,就要窒息。
戈德里克咬紧牙关,还是止不住吐出轻微的痛呼,随着呼吸,有鲜红的血液沥沥而下。
用长剑撑着地面,却止不住跌倒,萨拉查下意识地伸手,回过神来对方已经将大半的重量压了过来。
“……戈德里克!”是震惊、是恼火,还有一丝惊惶,在钟楼就察觉到的那一丝怪异,很快就再不能掩盖。
戈德里克犹自带着微笑:“……啊啊,还…真有点疼……我堂堂骑士……哪能那么容易……”
哪能那么容易死?生逢此世,生死不过一墙之隔,更何况身负诅咒……戈德里克在萨拉查凌厉的目光里默然,没那么容易死——只是一个美丽的愿望,就像教廷所谓的信仰上帝即可得救一样,是自欺欺人的幻景。
“也许……还能有个两天?”戈德里克勉强扬了扬嘴角,“应该……够给你家小蛇……取、取个名字……”
“即使拼着诱发诅咒,也要不顾一切地冲上钟楼,你就那么不相信我的实力?”萨拉查低声在他耳边说,眉眼低垂,看不清神色。诚然若非那紧要关头的一剑,萨拉查真的不能保证最后走下钟楼的是谁。
“……”戈德里克慢慢闭着眼睛整理了一下呼吸,才能继续开口,“我说过……不想……不想拖累你……我……”
“可是你已经拖累我了。”萨拉查忽然抬起头,那冰凉的眼眸就这样直直映出戈德里克狼狈的身影。下一刻,戈德里克感到背后一痛,人已经被萨拉查狠狠地按在地上,甚至还顺手加上束缚咒。
冰凉的手毫不留情地撕掉戈德里克的上衣,结实的胸膛和肌肉线条流畅的腰腹暴露在空气里。
“嘿……你打算非礼我……真是……香艳的场面……”即使呼吸都断断续续,却还一副嬉皮笑脸不正经的样子,肆意地开着玩笑。
挽起袖子,露出有些纤细的胳膊,萨拉查没有理睬戈德里克无聊的玩笑,他用魔杖在自己左臂上狠狠地划过,一道深深的伤痕瞬间裂开,在戈德里克震惊的而抗拒的目光里,那些喷涌而出的血液没有滴落,而是在萨拉查魔杖的指引下,慢慢在戈德里克身下的地面上画出一个繁复而华丽的魔法阵。
血液流淌到指尖,接触到温热的皮肤。戈德里克猛地打了个寒战——萨拉查的血液也冷的像寒冰。
纤长的手指沾着自己的血,在戈德里克身上勾画出一样的魔法阵,最后一笔封阵,血色的光芒如轮盘旋转,口中轻声念诵着古老的咒文,戈德里克听不懂——但明白,那是禁咒——却没有办法阻止。
魔法阵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要连成一片血色的光芒,突然,于下一刻无声静止。
深吸一口气,轻声吐出最后一句咒文:
“以我三分之一鲜血与生命为祭献,挽留本该逝去的年华,恳请——
“时间静止!”
作者有话要说:自从施展过“时间静止”之后,萨萨表示此生最大的愿望是找戈德里克“偿命”……
☆、狮鹫,王者之心
时间是最强大的魔法,世上一切都抵不过时间的流逝。然而更加强大的是那一刻出手挽留的决心。
三分之一的血液和生命,魔法阵已经完成,那一瞬,时间的脚步在戈德里克身上骤然停止,他的生命被强行停留在原地。
全身的魔力都注入了那个疯狂的魔法中,连站立的力气都难以为继。萨拉查不可抑制地倒下去,却直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束缚咒在巫师几近昏迷的时候自然解开了,戈德里克立刻一个挺身跃起,稳稳地接住软倒的人。
握住对方肩头的手微微颤抖,他们都没有什么可说的——这一刻,究竟是谁牵绊住了谁,已经分不清了。
赫尔加飞速冲进教堂,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半跪于地的骑士怀抱着昏迷的黑巫师,从骑士怀里跌落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魔杖,纤细脆弱的手腕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
“戈德里克,你们没有杀死那个……这……萨拉查怎么了!”赫尔加惊疑不定地走过来。
骑士抬起头看着她,慢慢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赫尔加发觉,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萨拉查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壁炉里的火烧的暖暖的,令他全身都像浸在温暖的阳光里。身体里的血液永远少了三分之一,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血本身就是冷的,多不多那三分之一都不会让他觉得温暖。
至于生命……如果最后只剩下自己,长久的生命只会变作虚无。
萨拉查低下头,看见小蛇怪慢慢从袖子里滑出来,在他手上盘成一圈一圈的,只是冰凉的黄色蛇眼似乎流着眼泪。
嘶嘶……主人……血……
萨拉查忍不住伸出手指,看小蛇乖巧地盘住,忽然觉得心情出乎意料地好。他走过漫漫无边的黑夜,独自在修道院的回廊里徘徊——而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人。
“我很好,从来没这么好过。”萨拉查微笑着说。
主人……伤你的……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