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彬黑着脸进了诏狱,清浅和青鸢跟了进去。
那侍卫指了指袁彬低声问道:&ldo;老大今日心情不好?&rdo;
崇山走在最后,嘘了一声低声道:&ldo;昊子,瞧见前头带着玉簪子的姑娘吗?以后记得叫嫂子。你一口一个美人,一口一个小娘子的,老大能高兴?&rdo;
昊子吸了一口凉气道:&ldo;这便是嫂子,怪道美貌智慧并存,久仰久仰……&rdo;
崇山笑道,&ldo;嫂子可厉害了,你瞧着便知道了。&rdo;
昊子指着青鸢问道:&ldo;那后头的月白衫子姑娘是谁?&rdo;
崇山摸了摸青鸢刚悄悄塞给自己的丝帕,咳了咳正色道:&ldo;你也叫嫂子吧,嗯……先这么叫着。&rdo;
昊子摸不着头脑,怎会有两个嫂子?再想想,老大这么厉害,几个嫂子都镇压得住的!
外头世界变幻万千,唯独诏狱一成不变,依旧阴暗恐怖,常年不见天日的灰尘和污浊晦气萦绕,凄厉的叫声在大块青石搭建的囚牢中回荡,每来一次,清浅都觉得如同进了一次人间地狱。
青鸢已稍稍适应了些,跟在崇山身边觉得安稳不少。
崇山拉了拉她,笑道:&ldo;那帕子绣得极好,费了不少功夫吧?回头我再谢你。&rdo;
&ldo;并不费事,凌大人无需客气。&rdo;青鸢低声关心了一句道,&ldo;凌大人府上之事可平息了?&rdo;
崇山边走边道:&ldo;父亲已经醒过来了,御医正在为他调理身子,母亲被囚禁了两年,如今眼睛见不得光,还需休养个月,弟弟怀海进了太医院,跟着太医学医术,听闻太医院老太医们都对她赞不绝口。我姑母将小弟接了出去养着,小弟和她很亲。&rdo;
青鸢安慰道:&ldo;凌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切会慢慢都会好起来的。&rdo;
崇山崇拜地看着清浅的目光道:&ldo;一切多亏了闻姑娘出手相助。&rdo;
此时,袁彬和清浅隔着半步走着,烛光虽然昏暗,但清浅瞧见他的腰带上系着昨日自己补好的玉佩。
袁彬介绍道:&ldo;昨日回锦衣卫后,我便带人请了沈雨默和德安郡主的丫鬟琴瑟进了诏狱,听说今日孙老夫人又哭着进宫觐见太后了。&rdo;
清浅嗯了一声道:&ldo;咱们动作得加快些才成。&rdo;
一声咱们让袁彬的脸色稍稍有了微光,他赞同道:&ldo;你说得是,太后能抵住一次未必能抵住两次三次,若是三两次咱们还没有进展,恐怕太后会迁怒咱们。&rdo;
清浅想了想道:&ldo;沈雨默和琴瑟的状况如何?&rdo;
&ldo;沈雨默先是哭闹不休,嚷着要给我们锦衣卫好看。&rdo;袁彬笑了笑道,&ldo;我命侍卫在她跟前审问了一个犯人,如今已服服帖帖,问什么都规规矩矩了。&rdo;
清浅笑了笑道:&ldo;沈姑娘从来娇生惯养,性子跋扈,她以为锦衣卫还是孙府呢,这是被你们吓住了。&rdo;
袁彬笑笑道:&ldo;周贵妃说不得对孙府之人用刑,可没说不能对外人用刑。&rdo;
&ldo;你们锦衣卫的刑罚……&rdo;清浅正说着,突然一个犯人在侧面被活生生吊起来,脚在空中蹬了几下后又被放下,等他喘了几口气后,再次被吊在空中。
袁彬一把将清浅护在身后道:&ldo;闭着眼睛,别看。&rdo;
这不过是锦衣卫普通的刑罚,上回见的活人走烧红的铁板都见过,这场面清浅怎会害怕。但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清浅感受到袁彬身上发出的男子气息,只觉得心头乱跳。
想到昨日的清心明目,清浅平息了自己的情绪。
袁彬冲着行刑的锦衣卫大声道:&ldo;今日一早我便特特吩咐过,诏狱内一概不得行刑,你怎么擅自违命?&rdo;
清浅心中再次一跳,今日不许用刑,是因为自己要来吗?他担心吓着自己?不,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灯火昏暗,瞧不清楚那侍卫是谁。
听袁彬的命令,那侍卫转过身子笑道:&ldo;袁兄弟,抱歉得很,今日卢指挥史亲自吩咐要审问此人,兄弟没有办法,本想趁着你们来前审问完,谁料此人嘴硬不肯招供。&rdo;
&ldo;我道是谁,原来是老方在审案,既然是卢大人的命令,老方你自便吧。&rdo;袁彬神色如常笑了笑道,&ldo;上回说去我府上喝酒,怎一直不见你来?&rdo;
&ldo;最近事多忘了。&rdo;姓方的侍卫笑笑道,&ldo;过两日必定上门陪兄弟喝几杯,咱们不醉不归。&rdo;
袁彬笑道:&ldo;这么说定了。&rdo;
袁彬带着清浅等离开,脸色如水沉静。
&ldo;知人知面不知心!&rdo;崇山愤愤道,&ldo;方向明这厮今日分明是来窥视咱们的,他以为咱们不知道,他早已投奔了卢达。&rdo;
方向明?
清浅迟疑道:&ldo;方才那人是马氏的夫君?&rdo;
马氏在清浅的定亲礼上倨傲无礼,言语间被清浅发现端倪,揭发出了她陈年谋杀亲夫的旧案,案子清楚后,马氏被袁彬悄悄处死,以溺水的名义报了上去。
&ldo;马氏死后,方向明认为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不给兄弟留情面,故而投奔了卢达。&rdo;袁彬似乎在说别人的事,平静而淡定,丝毫没有被背叛的愤怒,&ldo;今日在此恐怕便是崇山方才所说,他是卢达派来窥视咱们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