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想到他就咬牙切齿,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他还不错,也就这转念的功夫,她又觉得他好了,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总之,哪里都好。
昭华公主将她面上的神情瞧在眼中,眯着眼睛,眼中满是算计,贼精贼精。
她拖长了声调,&ldo;怎么样,想明白了?&rdo;
&ldo;嗯。&rdo;安宁郡主闷闷地应了一声,&ldo;好像确实对他有那么点意思……&rdo;她性子直爽,有什么就说什么,这遭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不隐瞒,长长的叹了一口气,&ldo;可是人家心中有人了,他又不喜欢我!&rdo;
&ldo;他心中有人了?&rdo;昭华公主诧异地一扬眉头,&ldo;不会吧,我记得他不近女色的,这些年来,也没瞧见他与哪家女子走的近过,哪家的狐狸精敢跟我们安宁抢男人?&rdo;
安宁郡主默默的瞥了她一眼,一脸幽怨,&ldo;阿姐,你自己说自己是狐狸精的,这可不能怨我!&rdo;
&ldo;我?&rdo;昭华公主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ldo;你说他喜欢的人是我?&rdo;
她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手中的书卷一扬,啪得一声打在她脑门上,&ldo;你这小脑袋里装的什么?之前劝我的时候还说自己是情场第一等的高手,靠着诱,哄,骗这三个字纵横情场,阅遍天下无数男儿,怎么现在真到了自己头上,就犯迷糊了?&rdo;
安宁郡主有些气馁,&ldo;可是……他为你出头,两回都是为了你,我瞧的出来,他很在意你……&rdo;
&ldo;我与他同窗过,又是朋友,他自然是在意我的。&rdo;
昭华公主闲闲地往后一靠,&ldo;澄泓小时候胆小如鼠,又结巴,父皇准我与皇子们一同读书,我与他打过几次交道,时常瞧见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假山后,便起了怜惜之情,耐心的劝解过他几回,他学识甚广,画的一手的好丹青,后来弃文从武,去了齐将军麾下,没想到几年不见,他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子,总算是不辜负我当年的栽培。&rdo;
安宁郡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ldo;阿姐你当年才几岁,还栽培……&rdo;
昭华公主斜了她一眼,&ldo;你以为这世上有几人能心中无欲无求?乐善好施的人中,十有是有所图谋,或为名,或为利,或为笼络人心,花点银子和时间,让旁人对自己死心塌地,何乐而不为?&rdo;
她说着,身子微微前倾,&ldo;你可知,为何历朝历代贪官无数,却屡禁不止?即便是惩戒一两个,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不能解决根本问题?&rdo;
安宁郡主拧着眉头,&ldo;因为人的贪|欲?&rdo;
&ldo;这只是一方面。&rdo;昭华公主身处食指晃了晃,&ldo;上位者,从来都是掌控全局,眼观天下,自古以来,贤明的君王无数,盛世也有不少,可却没有哪朝哪代彻底整治过贪污之事,也没有哪朝哪代当真没有贪|官,这是君王无知,被奸贼蒙蔽了双眼,瞧不清贪官的真实面目吗?&rdo;
安宁说不出话来了,昏君也就罢了,若是明君也这般,就绝对不是这个原因。
&ldo;因为小人能用,贪|官更可用!&rdo;昭华公主翘着二郎腿,凉凉道,&ldo;为君者忌讳的是朝局不稳,是天下动乱,最不能容忍的是谋逆造反,是煽动百姓情绪。大多数贪官目的是为了银子,为了不断的往上爬,这样的人很是惜命,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会拼命的讨好君王,聪明的更是知道,只有讨好了君王,才能有肉吃。&rdo;
&ldo;君王明明知道他贪污受贿,也会宠他,这就跟养狗是一个道理,你给它吃的,给它喝的,带它出去玩,用这些来诱惑它,它就会为你卖命,陪伴着你。反之,那些不爱慕名利的清官,这样的人秉持着正义,他什么都不怕,不怕打,不怕骂,更不怕死,对他们而言,死了反而赢了刚正不阿,不畏强权的好名声。&rdo;
&ldo;尤其是文人,大多清高自傲,自恃功禄,没事就爱写几篇针砭时弊的文书,煽动着百姓的反动情绪,来显示自己的忠心爱国,这样的人才是君王的眼中刺,与这相比,贪点银子算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的一草一木,一针一线,每一个铜钱不都是君王的,他能给予,也能收回。&rdo;
安宁郡主长大了嘴巴,愣了愣,良久,低声道:&ldo;亲小人,远贤臣,长此以往,天下还不是会乱……&rdo;
&ldo;谁跟你说这般就是亲小人,远贤臣了?&rdo;昭华公主嫌弃的白了她一眼,&ldo;明君与昏君的区别在于,明君知人善用,哪怕是小人到了他手中,也有他的利用价值;而昏君,则被小人牵着鼻子走;至于一味打压贪官,推崇以文治国的,那是傻子。&rdo;
安宁郡主愣神了很久,叹息一声,&ldo;这就是阿姐学到的东西吗?怪不得……&rdo;怪不得太后要那般的打压阿姐。
怪只怪阿姐是女儿身。
这番言论若是传出去,只怕朝廷上那些迂腐的文人又要闹起来了。
马车转了个弯,踢踢踏踏的走着。
昭华公主推开车帘,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河流,隐隐看到那处人来人往,她命令赶车的天冬将马车停靠在路边,自己则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沿着小路向前走着。
太阳初升,淡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大地,在她面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此处很是荒凉,背靠着山坡,地形险要,一路走过去,看不见半户人家。
昭华公主眉头越蹙越深。
安宁跟在她身后,见她不断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是不是低垂着头思索,忍不住出声问道,&ldo;阿姐,我们不是要去看司马清修河道吗?怎么停在这里了?离那里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难不成,我们要走过去?&rdo;
&ldo;去将马车下面那一垒史册抱过来。&rdo;昭华公主一脸凝重。
&ldo;啊?&rdo;安宁郡主呆愣在那里,回不过神来。
天冬已经嗖得一下子窜了回去,取出公主所要之物,带了过来。
昭华公主翻了翻,取出一张地形图,摊开在地上,仔细的寻找着,可是却找不到这条支线。
不对,此事大大的不对劲。
她原先以为所修河道在主河道上,可没想到,他们修的是一条不起眼的支线,一条在地形图上上都找不到的支线。
汶水,自最北边的天山而起,流经傅村,原武,京城,汴梁,一直抵达金陵,与北定河相融,一同汇入东海。
父皇在时,曾派工部侍郎刘夏治河,通过筑堤疏浚等措施,断绝了黄河北流之路,堤坝形成,有效地解决了河患问题,她以为此次修缮河道是为漕运,疏理南北通道,可是‐‐此处地势偏僻,人烟稀少,放眼望去不见几个人家。
昭华公主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扭头询问道,&ldo;天冬,以你的武功,能否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之下去河边探查一下情况,我要知道大致的情况,河流走向,宽度,流量,以及河工的大致人数,修缮情况?&rdo;
&ldo;公主且在此处等候,属下去去就回。&rdo;天冬点了点头,轻功运起,几下轻飞,人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