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叶子的住处就在旁边,明明那么近,此刻却那么远。崔阳试图斗智斗勇,用非常大的声音打喷嚏:“阿嚏——表弟!我有点着凉!申请进屋拿帕子擦鼻子!”刷——宋荻手起剑落,崔阳的衣摆少了一块,裤子破了一边。“要什么帕子,就用这个吧。”剑尖儿挑着衣摆布递到崔阳面前。崔阳……腿间的布料被削得只剩下内裤。“表!弟!啊!晚!上!冷!你!是!不!是!睡!不!着!啊?!——”崔阳力求最大声,试图让声波翻墙爬到烨璃耳朵边上去。扑哧,宋荻拽了一块布塞他嘴巴里,世界彻底安静了。宋荻毕竟是练过武艺的人,手劲儿不是一般大,那块布差一点就塞进崔阳的天灵盖。他眼泪汪汪地张望,实在很惧怕这块破布的来历。宋荻拍拍手:“看什么,是刚才让你擦鼻涕的那块布,不擦鼻涕就堵住嘴吧。”崔阳眼含委屈,眸子里水汽蒙蒙,好似下雨天的依萍。宋荻看得心头一颤,马上想到:他就是凭着这副装可怜的模样诱惑了好大一朵白蘑菇对于自己被绑架这件事,崔阳内心比较憋屈,但也比较佛系。他就是因为一场绑架而来,现在因为绑架被送走,也没什么亏的。只是想起小叶子内心不好受,崔阳没见到小叶子最后一面,没说上最后一句深情款款的话,现在被表弟搞污蔑两人有一腿,岂有此理,巴嘎!宋荻绑了人却没什么新动作,好像一只没有目的的美丽流浪猫,不知道要押着崔阳上哪去。两个人北走二百里,西走二百里,搞得有一天崔阳对着硕大的夕阳发出了灵魂的疑问:“表弟,咱这是要去西天取经?”宋荻狠狠瞪他一眼:“想上西天?不如现在送你去?”崔阳嘻嘻一笑:“那你挑担啊还是想牵马?”说笑话要和智商一致灵魂共鸣的人一起才有趣,比如现在,宋荻完全没和崔阳对上频,莫名其妙白他一眼,上一边去吃干粮了。崔阳还不爱看宋荻呢,他伺机逃走几回,都被宋荻发现,后来被全程用剑指着两腿间,威胁着押着一路往西北去。崔阳身上……还是那条露出内裤的破裤子。为了保持尊严,只好小步走路。三日后,两人面前呈现出一条极大极宽的河。此时初冬,河面没上冻,来往行人都靠渡轮到对面去。宋荻押着崔阳上了渡轮,人挤人,臭死人。渡轮上搬行李的有,运货物的有,还有推着小推车卖咸鱼的,一股子人味儿。宋荻天天锦衣玉食,完全不适应老百姓的通勤工具,一上这种渡轮就要吐。渡轮开了,在水面上晃,他趴渡轮边上真的就吐了。他实在不习惯,需要缓一缓,如果有个位置坐就好了。对面有个人站起了身,周围人蠢蠢欲动,一圈人加起来估计有几百斤的重量,几百亿的杀气,全都冲着那唯一的空座发出了进攻。这件事崔阳最擅长,他也不管宋荻是不是用剑指着自己,一不做二不休,蹦着跳着挤过去,先放屁股再放脚,最后才把挤得发型乱蓬蓬的头摆正。这个座位,他占了。周围几重杀气,周围的人瞪眼生气,崔阳全当没看见。不就是抢个座么,实乃崔阳的强项。他每天上下班坐四个小时地铁,工作中的一大重点就是和大爷大妈还有小姑娘抢座。不,是抢了座给大爷大妈坐。崔阳久经考验,一旦抢座失手就用镭射眼神杀死对方。当然,打工人的心酸不可言说,十次里有八次谁都杀不死,唯一杀死的是路上的时间。这回穿越了还能在渡轮上发挥老技术,崔阳无比高兴。一坐下来就闭起眼睛,爱去哪去哪吧,先享受有座的一刻。宋荻却气不打一处来,他提着剑就往进挤,然后看到了崔阳占的座。崔阳感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脸上炫,缓缓睁开眼睛,发现了宋荻。崔阳:“……”宋荻冷冷看着他。崔阳继续看着宋荻:“……”宋荻继续用眼神将他刺穿。迫于对方淫威太盛,崔阳可怜巴巴地挪动了屁股。宋荻一脸理所应当,直接就坐下了。渡轮继续晃悠悠地开,侵占了崔阳座位的宋荻抬起眼睛:“你为什么给我让座。”崔阳心想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啊,不是你让我让的吗?现在变成我主动让座?就那眼神,小锉子一样,不给你让座你是不是打算拿剑给我透一透?宋荻的脸色有稍许好转,变得跟翻书一样,咔嚓咔嚓变了几个颜色:“你怎么能抢到座。”崔阳还在生气,哧了一声,站在道德高地使劲打击:“抢对象你都抢不过我,还问抢座?”宋荻气得小脸儿煞白,碍于周围人多,不说话了。&&&下了渡轮,又跨过几条河,翻过了一座山,崔阳和宋荻终于到了无极宫跟前。原来宋荻的目标是无极宫。崔阳简直:“你找叶钧笙?”宋荻立刻想起崔阳认为自己和叶钧笙有一腿,气得小脸儿再次煞白:“闭住你的嘴。”若在以前,宋荻一定会骂“闭住你的狗嘴”或者“闭住你的臭嘴”,给崔阳以人格上的双重侮辱和打压。但自从渡轮抢座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宋荻口下有所留情。面对这一切,崔阳就当蚊子放屁,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了。他蹲地上,就见宋荻拎着剑对无极宫的下人们说:“告诉你们大少,我带来了崔阳,让他亲来自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