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华臻点点头,似乎回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说起来,方才我和风家三公子才聊过,我听璟然他讲了许多我不在的这些年,家里的一些事情。”他顿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看已经愣住的严昀,以为他被自己“家里”冲击到了,犹豫片刻还是坦白道:“虽然江湖中人知情者不多,但我想你在镜华城中,也许迟早会知道——其实我以前曾是风家的养子,同辈中排行第七。若你早出生几年,或许也会听过‘臻七爷’之类的往事、还有我年少时的些许荒唐事吧……不过,早在十年前我就已经和风家恩断义绝了。”
此时严昀可以说是完全神游出窍了,他确实收到了惊吓和冲击,不过不是因为这个早八百年就知道的“身世秘-辛”,而是——
【璟然】是什么鬼!?Σ(っ°Д°;)っ
华臻见严昀沉默不语,便又娓娓解释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关注着璟然他们的事情。他们三个兄弟,小时候只有璟然和我最亲。没有能够看着他们几个长大,就这么一晃十年过去了,璟然竟也是江湖上闯出名声的少侠,……我,始终还是有些遗憾的。”
【璟然】三连击!在系统这样在脑海里敲锣打鼓的幸灾乐祸时,严昀的内心已经几乎完全崩溃……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一只被万箭穿心的倒霉野鸭,刚刚美滋滋地展翅高飞,就在最高点凄惨中箭,“嗖”的一下直线坠落——
结局不外乎是“啪叽”一声,摔成了肉泥,就像他自己的好心情一样灰飞烟灭。
严昀一点笑容也扯不出来:“哦,刚才风三公子在这里么。宋倾原来没骗我啊……”
一想到华臻方才亲口承认了他暗中关注风璟然十年,严昀就觉得心里一阵酸苦难言。
华臻想起方才宋倾的模样,摇了摇头:“宋倾若是不那么多事就好了。”
严昀只是不去看华臻,脸色不太好的轻声嘟哝:“我看多事又多余的人是我才对……我消失了你就不心烦了。”正好继续你对那个小兔崽子的暗恋……可恶……
但以华臻的耳力,如此近的距离听清楚不是什么难事,他挑眉道:“在北湾镇,你当时若是一招棋错,被西崇派灭口的话,现在确实就不会在这儿那么多事又麻烦了……”
华臻看着严昀突然冷淡下来不言不语的脸,回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相似的场景,忽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这不过寥寥几个月,心里一直觉得麻烦的家伙,竟然从自己在草丛捡到他时,一路黏到了镜华城。就算是中途离开的那两个月,这人也隔三差五的用信鸽骚扰自己,今天寄朵花过几天又送棵草,然而除了被杜家关在“鸟笼”里以后他发的求救书信之外,正经的飞鸽传书并没有几封,基本全是他东拉西扯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华臻伸手抬起了严昀的下巴,在对方有些震惊的目光中抿抿嘴唇,慢悠悠说道:“这么一想的话,西崇派被屠教……似乎也是很好的一件事,你不用被那群苍蝇追来追去,我也不用心烦那群苍蝇会不会来镜华城闹心。”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多吃水果是好事一般轻松,完全不像是在谈论“屠教”这种应该严肃以待的事情。
看到严昀依旧只是点头不言语,华臻言语中除了轻松,甚至还有了一丝嗜血的戾气:“过去,这些苍蝇我杀过无数。但似乎把你捡回来以后,除了灭苍蝇,我又发现你好像更加有趣一些。但是,也许我哪天突然就会像捏死一只苍蝇一样杀了你……嗯?‘小白兔’?‘金丝雀’?你害怕么?”
“大老虎”骨节分明的手指圈起“小白兔”严昀的下巴,华臻刚饶有兴致地想要摸摸那手感极佳的白皙皮肤,就看见“小白兔”眼眶突然一红,瞬间就一爪子握紧了自己的手。他顿时心里有个奇怪的预感——
果不其然,严昀握着他的手,刻意用拇指轻轻顶着华臻的手腕内侧,让他下意识地微微抬腕伸直了手指。严昀微垂着眼睫,头斜侧着一颔首,两片淡如初春桃花似的柔软唇瓣就触碰上了他的指尖——那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旅途中的蜻蜓,飞过池塘时不小心在小荷尖尖角上轻轻一点稍作歇息。
严昀心中仍然是吃醋的,他被那股子没头没脑的醋意烧的五脏六腑正难过着呢,但是他看到华臻这副浑身长刺要把自己吓跑的模样,一瞬间又突然没了脾气。唉,他喜欢风璟然,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么,有什么好矫情的?
想通了之后,他便连起码的脸皮厚度都懒得装下去了:“嗯~怕的,简直怕死了……不过我要是死了,后背上的东西就没了,不知道你会不会难过。”语气里半是撒娇半是遗憾,唯独缺了最应该有的“恐惧”。
华臻猛地缩回了手指,脸上又隐隐有些透红。他将严昀的里衣又挑开了一点,看着他此时空无一物只贴着一块膏药的苍白后背,目光中若有所思:“你倒是会推脱,三言两语正经事都能被你扯歪了……如此想来,在那些西崇派的人面前,也是使了计谋才骗过他们的吧。”
思索了片刻,华臻看了看严昀,又似叹息一般继续说道:“不过你可知道,当时他们若是从蛛丝马迹发现你的谎言,那之后你的下场?——恐怕,会连我都无法帮你找回全尸。”
论手段的心狠手辣,也许严昀不清楚,但是华臻却知道自己和西崇派那些人相比,绝对称得上是“仁慈”的。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啊,现在想想,也许我的运气真的不错吧。”严昀无奈地笑了笑,确实,他那时候还没有见到母亲遥久,还不是拥有情报网的红砂阁少主,就算有个系统也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在以身试险。
“你的运气?呵……!”华臻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方才还遗留的一丝红晕顷刻就不见了踪影。他伸手就毫不留情的准确按上了严昀后背中央,如愿听到了一声吃痛的哀嚎。
“臻,好痛……”
华臻眼皮抽筋似的一跳——好吧,“臻”好歹还是比“臻臻”这种恶心的称呼要好一点。
然而他的心理自我安慰其实并没有什么卵用。